她哭着丢开死蛇,精神恍惚,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道剑面银光映入眼帘,孟雅姝侧眸望去,不可置信地看向萧赫晏,亦感受到了那直抵她胸口的滔天杀意。
萧赫晏意欲取她性命,奈何身侧飞来一剑,手中的剑被堪堪打偏。
只听“噌”得一声脆响,长剑掉在了地上
“淮南侯,刀下留人。”
来日不是旁人,而是凌易煊。
凌易煊走来时扫了几眼在场的人,落在衣衫不整的宁梓熙身上的目光顿了顿,随即自觉失礼地迅速移开。
萧赫晏见状脸色一黑,解下衣袍后往宁梓熙身上一拢,语气冷硬:“盖好。”
白格良久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盖在她身上的衣袍仿佛化成了实质性的护佑,消散了心底些许惧意。她不自觉地往萧赫晏靠近,轻轻揪着他后腰上的衣,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寻求庇护。
“是本侯动手,还是凌将军自行清理门户?”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一惊。
淮南侯要杀郡主!
凌易煊淡淡问道:“淮南侯此话是何意?”
萧赫晏勾唇,凤眸阴测测地扫向孟雅姝:“这你得问惠若郡主了。”
“本郡主在为你报仇,你却想杀我?”孟雅姝死死瞪着萧赫晏,几滴清泪自上翘的狐狸眼中滑落,眼神中的不可置信慢慢转为自嘲,她狠声吼道:“是她不守妇道!既然这么淫荡,那本郡主赏她几个男人又有何错!她分明都嫁与了你,竟还不知福地勾搭外男,若她不是心中还念着凌易煊,今日又怎会出现在此!”
孟雅姝伸手怒指宁梓熙,眼里又妒又恨。
萧赫晏约莫听懂了孟雅姝的意思,目光凉凉地看向宁梓熙。
白格倒也不意外,从她知道孟雅姝也在此时,便猜到了缘由,她从袖子中掏出纸条,道:“这是你写的罢?”
凌易煊瞧见了上面盖的章印,眉头随即紧蹙,沉下脸来看她:“你盗我印章。”
孟雅姝今日算是看清了,萧赫晏待她当真是毫无情谊,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我替你清理贱蹄子不乐意了是吧,本郡主那日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意欲娶她,只是可惜啊,商家女终究只是商家女,眼里自然是利益排前,你这小小将军府哪里配得上她的野心?”
她这话看似是在贬宁梓熙,实则也有损凌易煊的意味。
只不过凌易煊并未动怒,他的神色表现得仍是一如既往地谦和:“宁夫人说她是被逼的,凌某信。”
白格抬眸看他,眸色晃了一晃。
凌易煊顿了顿,一身的正气凛然同萧赫晏解释:“只不过此信与凌某无关,宁夫人已是侯爷的妾,凌某知礼,断不会约见于她。”
萧赫晏没吭声,他默默地瞥向身侧的白格,仿佛在用眼神传达信息——看清了吧,凌易煊无意于你。
“对了,宁夫人怎会知晓凌某有个凌飒的小名?”
白格抓着衣袍的指尖收紧,心底空落落地难受。
原来真的不是他。
林飒从不是个受礼数约束的性子。
林飒也不会弃她不顾去护伤她的人。
白格勉强扯出一抹笑:“凌将军曾同我说过的,凌将军兴许是忘了。”
“那应是凌某记岔了。”
眼下的事亟待解决,凌易煊没再多问,他上前行礼致歉:“今日内人所为着实恶劣,但还望淮南侯看在孟夫人和将军府的面子上,莫要取其性命。”
话音未落,只听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孟雅姝被扇倒在地,正愕然地捂脸看着身前人,而她身前的宁梓熙表现得格外淡定,慢悠悠地掏出帕子擦手,擦得尤为仔细懒散。
“两清了。”
孟雅姝被扇得发懵,等反应过来要扇回去时,手腕被凌易煊用力扼住。
“孟雅姝,你还想胡闹到几时!”
孟雅姝被他抓住了一只手,便去扬另一只手,然而手臂刚悬至半空,余光瞥见刺目银光,还没等她看清,自己的小拇指掉在了地上,随着那泼鲜血溅在地上,从小指传至心肺的噬骨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啊啊啊啊——”
长剑在萧赫晏掌心打了个漂亮的剑花,他神色阴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孟雅姝:“宁梓熙心软,但本侯断不会轻饶了你,断指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还有下次,本侯定要将你砍成人彘。”
说罢,萧赫晏搂过还在呆呆望着他的宁梓熙,随即不由分说地把人拦腰抱起,临走时还不忘递给凌易煊一记眼刀:“凌将军,切记,管好你的人,否则,本侯不介意把你的将军府搅个天翻地覆。”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凌易煊看着眼前痛到血色尽失的孟雅姝,恶她狠毒又觉她可怜,他起身不再停留,然而走了几步脑海忽得闪过孟雅姝脚踝处被血色染红的皎月裤。
孟雅姝见他去而复返,又见他蹲下身来要去撩她的纱裙,脱力地要去推他:“……你要走便走,本郡主不需要你管。”
凌易煊不同她语,他撕下一角衣袍勒在她的腿上,丝毫不见犹豫地俯下身去为她吸出蛇毒。
孟雅姝的瞳孔骤然一缩,她看着凌易煊动作,呼吸微微一滞。
凌易煊吐掉嘴里的毒液,没什么情绪地平视她:“我虽不喜你,可你既已嫁与我为妻,我自是不会弃你于不顾。”
说罢,他将人抱起颠了颠,往前走。
孟雅姝连忙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满脸的正经,咬了咬唇:搞得跟我喜欢你似的。
她素来心直口快,只是眼下着实没脸回怼他。
她对凌易煊从未有过好脸色,甚至刚嫁过来那会儿,孟雅姝欺他没了娘亲,还故意联合凌老将军的其他几房戳他伤疤,所以当凌易煊及时出现为她挡下那一剑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还当他心中巴不得自己早死,而后凌易煊又舍命为她吸出蛇毒,孟雅姝脸上更是臊的慌、愧得很。
她吸了吸鼻子,只是痛得还在吧哒吧哒掉眼泪:“凌易煊,往后本郡主不与你闹了。”
凌易煊感受到自己的脖颈被她温热的泪水濡湿,没怎么当回事地低低“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