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格心跳如鼓,好半晌才颤着手去碰那个凹面,她轻推了一下,长条状的砖面亦跟着往里陷,白格使了点劲把它推到底,随着她撤手,那封藏在砖面里的信封显露出来。
白格的动作微微一滞,犹疑间,还是拿出了信,信纸展开的那一瞬,她最先看到落笔处的三个字——宁梓熙。
当贵人看到这封信时表明贵人与小女换魂已成。很抱歉以此等手段与贵人相识,着实是小女不得已而为之。
小女某日醒来不知怎的有了上一世的记忆,那些记忆过于真切,致使小女胆寒心颤。可小女人微言轻,无力改写结局,于是小女日日去寺里求得佛祖庇护,许是小女的诚心打动了佛祖,当死局的轮轴即将碾来时,小女在街上遇到了个游僧,他告诉小女另一时空的存在,亦告诉小女那个时空上有人同小女一般模样,告诉小女在灾难来临之日割破手指即可与其换魂。
小女起初是不信的,直到他似笑非笑地说出相府二字,小女动容了,决心试上一试。
小女知此事定是给贵人遭成了极大的困扰,可小女实在无能,只得求助于贵人。只要贵人助小女度过此劫,小女绝不耽误,即可便与贵人换回来。
淮南侯府在来年的十月初四大劫将至,贵人只需在此之前与淮南侯和离,便能助小女渡劫,待十月初五那日,贵人轻轻割破手指放血,入睡后再醒就能换回来。
若贵人在此年的十月初五因事不得归,那小女便与贵人约定以每年的十月初五为期。
小女知此事难办,来年七月初十午时,三皇子将于乌雀街遭人绑架,贵人看看能否将其救下,在圣上跟前求与淮南侯和离。
……小女知那淮南侯玉树临风,才略双绝,可淮南侯命中带劫,还望贵人莫要耽于情爱,早日渡劫,否然,命休矣。
最后一事,小女会好生宽待贵人的亲人故友,虽无颜向贵人再提请求,可父亲渐老,着实叫小女难安。不知上一世小女走后,他老人家有没有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不求贵人将其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但求贵人多些礼待,莫要因小女而迁怒之。
白格将信从头到尾来回看了好几遍,气到最后都有一种灵魂快要升天的错觉。
这个天杀的宁梓熙……
她说怎么好端端地穿越了,敢情是被这厮叫来帮她渡劫的!
白格气得嗷嗷大叫,她把信狠狠地揉成一团,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后面累得仰面躺下,愁绪凝重地盯着头顶的床幔。
寒夜寂静,院中的梅香浮动。
白格认命地闭了闭眼,蓦地,她跳下床找来笔墨,记下了几个关键点。
七月初十午时,皇子,乌雀街。
十月初四,劫。
十月初五,回。
笔落,白格走到床边取下烛罩,火尖上的幽蓝光亮摇曳,长信在烛火焚烧中一点点化为乌有。
六月一晃而至。
淮南侯府迎来了一位客人,是刚随芙喜公主游玩姑苏而归的周羽嫣。
白格那会儿正坐在后院的摇椅上,嘴里头磕着瓜子听下人们的家长里短,见周羽嫣过来也没有起身去迎的意思,只是乍一眼瞥到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猛地又回过头去,随即放下手里的瓜子,招呼小秋寻个软垫来。
“弟妹同下人们的关系当真融洽。”周羽嫣朝她这边款款走来。
白格往她肚子那处打量了好几眼,好奇地问道:“嫂子有孕了?”
周羽嫣抚上肚子,眼神饱含为母的慈爱:“四个月了,他(她)倒是乖得很,不怎么闹我。”
“我可以摸摸吗?”白格的眸子闪了闪。
周羽嫣莞尔一笑:“自然是可以。”
白格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贴上去,一想起里面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儿,顿觉好生神奇,一种微妙的敬意油然而生。
印象中她的生活轨迹里没怎么接触过孕妇,唯一几次还是高中语文老师。说起来那时他们班是有点名气在身上的,还被其他班级起了个“送子”班的绰号。
她们班的第一个语文老师因怀孕得休产假,于是年级组调了其他老师来,然而调来的第二个语文老师没过多久也怀了孕,又得休产假,不知是巧合还是年级组信了个玄乎,为避免师资不足,年级组调了个男老师来。白格现在想想年级主任那话都忍不住生笑:这回总不能再怀孕吧。
白格当时是亲眼瞧着两位老师的肚皮日渐撑圆撑大的,心境类似于现下,有一次见班上几个女同学去摸老师的肚子,白格也凑上去,咬着唇小声问:老师,我可以摸摸他(她)吗?
老师的态度亦如周羽嫣,毫不设防地笑着点头,甚至主动走到她桌边。
白格记得自己刚开始是有点无措的,犹豫思考了几秒,很小心地摸了几下那圆鼓鼓的肚皮,她的动作放得极轻,生怕碰疼了里边的小宝贝。
“他有名字吗?”白格问道。
周羽嫣摇头:“萧郎挑了几个字,可我都不太喜。”
“名字确实得好生挑挑。”
周羽嫣轻轻笑了一声:“弟妹瞧着也是个喜欢小儿的,这婚成得又较我早,肚子怎的还不见动静?”
“我?”白格撅了撅嘴:“怕疼。”
生孩子本就遭罪,即便是要生也得给心爱之人生,给萧赫晏生算什么话?
周羽嫣见她眼神不屑,便知晓宁梓熙对萧赫晏还是无甚感情,在惋惜的同时又不免愧疚。
她宽慰宁梓熙道:“我没什么脸面提这事,可木已成舟,弟妹若想过得舒坦,还望想开点好。”
说罢,她唤来候在院子外头的两个丫鬟,只见丫鬟们一人抱着一个官皮箱大小的黑漆方盒过来,像是恭候多时,走她跟前后打开,弓腰奉上。
白格晃眼扫到了金灿灿的光泽。
好家伙,全是金条诶。
白格正纳闷着,又听周羽嫣说道:“弟妹说是叫嫂子偿还,却一直在给宣安侯府送新衣裳,嫂子心里过意不去,今日特意备了这份薄利过来,其一是出于感激,这其二则是来与弟妹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