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格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尴尬,作势欲起身,想着腾出空来给他俩叙旧,然而萧赫晏似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她的手刚后放在凳子上要挪开,一只大掌抚上了她的手,继而稳稳握住,将她的手拉至他的大腿上,把玩似的捏揉白格那软若无骨的素手。
孟雅姝自是注意到了这一举动,心里酸涩,脸上故作轻松克制,可第一眼的反应却是难掩,白格很明显地感受到孟雅娴又怨又妒地瞥了自己一眼。
“你上次给本侯的那个香囊,本侯没戴,隔日以你的名义转送给了凌将军。”萧赫晏从腰间摸出了几文钱,眸子微动,掏出一锭银两搁在桌上,随后拉着白格的手起身,走过孟雅姝身侧时顿住了脚步,凤眸鹰隼般阴冷锐利地盯着她:“若凌夫人待本侯的关心是对本侯的枕边人使手段,那凌夫人的关心,本侯恐是担当不起。要是还有下次,本侯断不会轻饶于你。”
说罢,萧赫晏不再停留,拉着白格迈步而出。
丫鬟匆匆赶来给她披上了姜红斗篷,却被孟雅姝无力地挥落在地。孟雅姝被他那一记眼神盯得脊背生寒,萧赫晏走过时卷来一阵冷风,冷得孟雅姝心尖发颤,她死死地攥住手里的香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倍感难堪受辱。
她不意外萧赫晏会知晓此事,毕竟他自小便是这般地有能耐,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萧赫晏居然会为了小小妾室出言警训于她。
可她分明是在替他报复对他使手段的宁梓熙啊,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辱她心机重。
难不成萧赫晏喜欢上了宁梓熙?
如今,连个谄媚攀附的妾室在他心中的分量都重于她了吗……
细雨将歇,两只白皙的手腕交叠着搭在窗边,院中的桂花掉了一地,雾重风寒,几声轻声咳嗽后,又听低低的愁叹。
白格望着蒙上暮色的院落,心口沉闷忐忑,萧赫晏在晚膳后的那句话久久盘旋于她的脑海,如何也挥不去,搅得她忧绪难安。
夜里本侯去你那处睡。
白格低头捏着自己的指尖,忆起萧赫晏白日里对惠若郡主所说的那番话,指尖捏得狠了,边缘隐隐泛白。
萧赫晏目前没有其他妾室,其言中所提的枕边人想来就是指她了。
使手段……
白格思来想去只能记起那一事。
自她知道萧赫晏全然了解周羽嫣与她的谈话后,白格便知萧赫晏一直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故而萧赫晏会知晓那日桥西街的事倒也不值得稀奇,只是她不曾想萧赫晏会去查明此事,白日里对她更是维护得明显。
内心要说没有一丝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种触动仅限于感动,叫她今夜就与萧赫晏亲密,她当真做不到。
白格想起萧赫晏所说的他不曾中意周羽嫣,虽说这厮嘴硬,那时的语气却不像假的。
可若不是万般中意,以萧赫晏的性子怎会向皇上请求赐婚?还愿意为其守身如玉近二十年?倘若萧赫晏所言为真,那倒是应了众人口中的“淮南侯不近女色”。
白格正纳闷着,公主掩面而泣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的瞳孔一怔,胸腔像是被什么骤然撑开,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豁然。
因为他的母亲。
因为想吸引他母亲的注意而故意为之。
那日周羽嫣曾说过她在灯会上对宣安侯一见倾心,宣安侯亦是心悦于她,多次相会后,二人早已动了长厢厮守的心思。
想必这事后来定是被不得母亲疼爱的淮南侯知晓了,这才有了淮南侯求娶丞相独女一事。
淮南侯是嫉妒宣安侯,却不是因为周羽嫣,而是因为二人的娘亲,芙喜公主。
此猜测一出来,白格心头百感交集。
几分怜意又有几分厌意。
怜他不得亲娘喜,厌他明知宣安侯与周羽嫣两情相悦,还求娶周羽嫣。
“侯爷。”
白格听小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心下一紧张,连窗子都没来得及关,急急忙忙地绕过屏风,撩开风信紫纱床幔,一股脑地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吱嘎一声门开,萧赫晏的面色如常,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门在身后缓慢合上,他手脚微僵地朝屏风后走去,忽得感受到身侧吹来的寒风,抬眼一看,才瞧见窗户还大敞着。
“夜深了都不思量关窗,怪不得你身子弱。”萧赫晏蹙着眉去关窗,余光扫到床幔里朦胧的娇影,喉结一滚,似在自我嘀咕又仿佛在问宁梓熙:“睡了?”
他挪步凑近,犹豫间轻轻撩开了风信紫纱床幔,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宁梓熙。
一时间,四下变得静悄悄起来。
白格装睡心虚,又知萧赫晏正在看她,极力绷着唇忍住笑意。
她的演技太差,萧赫晏哪里还会看不出来宁梓熙在装睡,他本还有些紧张无措,如今只余下捉弄她的心思。
萧赫晏的薄唇勾起,凤眸里噙着坏笑,他单膝跪上床,双手撑在宁梓熙的身侧,将其困在自己身下,俯身贴近宁梓熙,将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
酥麻的痒意勾人,白格忍得乌睫轻颤,却还是闭着眼装睡。
萧赫晏被她这副憋笑的模样逗乐,他伸手掀开她的衾被,大掌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游移,痒得白格再也绷不住地轻笑出声,双手逮住他那只作乱的手,笑得两片红晕飞上脸颊。
“不装了?”萧赫晏狭长的眸子弯弯,正好整以暇地俯看她,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白格不甘示弱,柔和的烛光映在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眼神里透露着少女的鲜活娇气,只见她努着嘴驳他:“我何时装了?我本就要睡下了,是侯爷来扰了我的清梦。”
萧赫晏低低发笑:“本侯可是提前同你说了会来,你倒好,不乖乖侯着,还自行先睡了。你去问问谁家侍妾如你这般大胆。”
白格不以为然:“爷不是扬言要我守活寡吗?怎的今日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了?”
萧赫晏闻言微愣,故作不知情地反问:“本侯何时说过此等话,定是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