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苦橙味儿。她默默在心里想着。
不是付程。付程身上的香水味是有些厚重的木质香。
明俐验证自己想法一般地往身侧看去，白色的印花T恤——
是林周鹤。
他白皙干净的手探到了明俐身前，先她一步拉住了车门把手，往后轻轻一拽，将车门拉开。
骨节细长，腕骨明显，食指上带着一枚银色刻花的戒指。
明俐愣了愣：“你……”
他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一步，薄唇微微张开又闭上，叹笑着说了句：“抱歉，我看见有人在副驾驶前站着，就……有点习惯了。”
习惯？
明俐忽地想起了他和自己说的在国外打工的那两年。
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工作呢？
付程按了两下车喇叭，催促的意味很明显：“快点，上车啊。”
明俐默不作声地爬了上去，自己拉上了车门，林周鹤停了两秒后也坐到了车后座。
*
林周鹤在车上接了来自经纪人的电话。
“周鹤？往这儿来了没，有没有带小刘？”
小刘是林周鹤原来的助理。
“没带，在往这儿来了。”
“一个人来的？”
“和付程，还有我新上任的助理兼唱片制作人。”
经纪人：“？”
明俐听见他这么说，没好气地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
经纪人：“注意点，别被拍到了。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弄出假消息还是有点难办的。”
林周鹤应了声，随后和经纪人又聊着些换签公司的事。
明俐则是望向窗外看着飞驰过后的景色到了警察局。
付程停下车，递给林周鹤一个口罩：“小心点，别被拍到了。”
明俐也要下车，付程叫住了她：“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林周鹤接过口罩带上，压低了鸭舌帽就推开车门往警局里走。
*
明俐懒懒散散地靠着靠背，捏着自己的指骨，没分他一个眼神：“什么事？”
付程忽略她的心不在焉，语气很温柔：“关于林周鹤的票的事情。”
果不其然，明俐转身和他对视了。
付程：“他签在我们公司了，我从‘大米’那边多拿了二十张票，加上‘大米’给的邀请函给了三十张，都在我那边，回头拿给你。”
“算了，”明俐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下次也别这样了。”
“？”
“我只是觉得，还是原来的那些数量就够了，本来该给他粉丝抢的还是给他粉丝一块抢好了。”
“为什么？”
“我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占了别人的机会，有些不公平。
付程笑了，他放松肩脊，手肘支在窗上拇指抵着太阳穴，是个很放松又有些高高在上的状态：“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可这些不公平带来的拿到你手里的、你银行卡里的数字这些是你的就是你的。”
明俐抬眼看他，黑眸温和：“有一些东西是公平的，你知道么？”
“？”
“真心换真心是公平的。”明俐拿了个口罩，推开车门，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
警察局内。
局里面静悄悄的，没开空调，风扇在头顶上转动着，有点燥热。
唯一的两个穿着蓝色警服的警察围在了一旁，明俐凑过去看，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正坐在位子上，眼眶红着，不住地抽噎着。
坐在女生身旁的还有把口罩拨到了下巴上的林周鹤，他紧闭着唇，嘴角向下耷拉着。
站在林周鹤一旁的是他的经纪人，此时正心惊胆战地往门口四处打量着，看见有人经过警局门口就像鸡妈妈护鸡仔一般，根据行人位置变换自己的位置来遮住林周鹤。
他在门口反复横跳的样子像在跳舞机上跳舞。明俐没忍住笑了下，不曾想这一笑就笑来了经纪人用自己庞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林周鹤。
明俐觉得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她双手举起来：“自己人。”
经纪人：“？”
他狐疑地回头看着林周鹤，见林周鹤稍稍颔首之后才松下紧绷着的肩颈。
“周周……”女生又开始掉起了眼泪，她用手捂着脸，吸着鼻涕，身子颤抖着。
经纪人：“别哭了别哭了，啊。小齐，你这个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唉……”
林周鹤开演唱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
他一官宣演唱会场次的时候就在微博公告过说不让粉丝买高价票。
他粉丝也很听话，说不买就不买，一致抵制黄牛高价卖票——
当然有那种富婆富哥之类的除外，毕竟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被骗这么大金额的就更少了，发在了超话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像林周鹤这种亲自跑警局的还是明俐知道的圈里面第一个。
“周周，对不起……呜呜……”小齐抽噎着气都喘不匀，“你说不让买黄牛票，我不听话，还去买……本来我以为不会被骗的……让你失望了呜呜……”
经纪人用手捣了一下林周鹤，示意他安慰几句。
林周鹤倒是不见听见黄牛时的黑脸，但眉心稍稍拧着，安慰不到点子上去：“没关系，我那边还有票，等下让人拿给你。”
小齐被他的话逗的破涕为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的，说不出话来。
林周鹤在和小齐交流之际，明俐蹲着地上小声问着警察。
“能要回来吗？”
“有点悬，”警察摇摇头，“其他明星演唱会门票，那种金额很小的那些骗子都做的很周全，更何况这次这么大的数，那骗子基本没有破绽。”
明俐叹了口气：“方便把她和那个骗子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一下么？”
警察问了小齐的意愿之后把她的手机给了明俐看。
明俐划了划聊天记录。
这个小齐其实行事很谨慎，要求这个骗子黄牛以前的交易记录和转账来自证信誉。
这个骗子自然发了过来，准备的很万全。
明俐看的有些可惜这个女孩，明显是已经上网做过很多的买票攻略了，但千防万防还是没能躲过骗子的多端诡计。
看到某一行，她忽然心一紧，猛地抓紧了手机。
警察见到她的异常，关切问道：“怎么了么？是有什么发现吗？”
明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镇定道：“没事儿。”
她只是看见了这个骗子和小齐说的座位号——vip1排40座。
她卖给客户1号的座位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