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明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花很好看。”
付程耷拉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本来是送你的。”
明俐语气故作轻松道：“奖励我给你设计的专辑封面做的很漂亮？不会是八十八朵玫瑰花祝我发大财吧？”
付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明俐在替他找台阶下，也抬起头笑道：“当然了，奖励一下我的合作伙伴有什么不对？”
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碰了一下，气氛随之缓解。
明俐顺着情势抿了口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喝了什么。
她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临走时，付程犹豫了好久，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去帮林周鹤？你看上去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
“因为他是我的摇钱树啊。”
“？”
“我有两棵摇钱树，一棵是你，另一棵是他，我当票务靠你俩赚的钱最多了，谁塌房了对我都没好处，我是在帮我自己。”
付程放下自己的疑虑，在心里舒了口气，随后也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争取让你多卖点票。”
“就是有一点，”她托起腮看着已经没了人的一楼外面，“我这边林周鹤的票不是很多就是了。”
“也是，他不喜欢炒票，他演唱会的票百分之七八十都会给‘大米’让粉丝自己抢。”
“是啊，如果他刚刚知道我做票务卖他的票，会不会当场撕了我？”明俐记起那个包间里倒在地上的男人，嘴角划起一点弧度。
“你的票不也是你那边向他的工作室和‘大米’拿的吗？正当生意，他为什么要撕你。”
明俐忽地想起自己今早看到的黄牛被逮的新闻，莫名地联想到林周鹤同何意说话时的语调，一晃神，本先平静的红酒面晃出了些波澜。
成为我的例外？
玩儿我？
明俐记起了这两句话和当时的语境语调，在心里淡淡地笑了笑。
不可能会让林周鹤发现的。
“我只是这么一说，他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是一定的。但他也不会知道的。”她平静地说着，嘴里又极快地轻飘过一句话，“更何况我也不在乎他高不高兴。”
“什么？”
明俐站起身来，自暴自弃地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迈着步子走的稳稳当当：“没什么。不用送了，我自己回。”
明俐是打车回家的。
她住在江城市中心富人区，是一套高层复式。
她在电梯里呼出了一口气，闻到了清晰的红酒醇香。她满腹解释草稿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全部清零。
一片黑暗。
静悄悄的，家里没人。
她舒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看见明霁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明霁：
晚上回来吃么？
明俐没回，因为她今天一直没看这个手机。
明霁：
问了付程了，你今晚和他吃饭？/笑/
早点吃完早点回来，太晚了外面不安全。/笑//笑/
不要忘记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一连三条消息，明俐看见最后一条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紧。
还有最后一条消息。
明霁：
看你一直没回消息，吃饭还没结束吧，不打扰你了。
我今晚临时出差去京城，早点回家，过两天回江城，一起吃顿饭。
忽然，客厅的挂钟忽然敲了九遍。
九点了。
她心一颤。
手里的手机这时也跟着震动了一下，她垂眸看，还是明霁发来的消息。
明霁：
到家了吗？
下一秒，一个视频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像是笃定她一定在家，像是肯定她一定能接这个视频电话。
她心跳漏了一拍，沉默地点下了接听。
手机屏上映出了另外一张眉眼和她三四分像的男人的脸——
是明霁。
他眼眸很黑，稍稍歪了头，打量着她的背景，判断着她所在的位置，也没急着出声。
室内很安静。片刻，手机扬声器传来沙沙的声音，他忽然温声笑了下：
“回来了？”
在明霁看不到的地方，明俐蜷了蜷垂着在身侧的手指。
她顿了一秒，小声道：“刚刚到家。”
“哥哥。”
*
她打完电话就去洗澡，临睡前刷了下微博，看见失踪人口林周鹤发了条微博：
林周鹤v：
我看起来是不会送花的人吗？
底下配了张他拍的那一束香槟玫瑰的图。
这一条不一会儿就被顶上了热搜。
#林周鹤#
#林周鹤 香槟玫瑰#
#林周鹤 我看起来是不会送花的人吗#
他原微博热评第一是：
老公！别怀疑！你就是！还有专辑什么时候发？
底下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
明俐本来有些难受的情绪也被逗乐了，笑着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她早晨睡醒又看了眼微博，发现热搜上关于林周鹤的词条又多了一个。
#林周鹤 付程#
什么？
她的两大摇钱树合体了吗？
明俐困惑地点进了这个词条，发现是一个素人id叫‘周周宝贝妈妈亲亲’发的微博。
周周宝贝妈妈亲亲：
事发突然，我看见周周发的那条微博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
因为这束花是我包的/震惊jpg./（打个括号防被杠，可以看一下我之前的微博，我是个开花店的卖花的，我包花用的彩带我打包票全世界只有我家用）
如果是周周从我这儿定的花那我不会是这个反应因为我可能那个时候就兴奋的去世了，但，是付程从我这儿定的花！！！
这说明了什么，是付程订了花送给了周周！
（两边我都爱但这个时候请让我浅浅嗑一口。）
明俐点进去看，热评第一是：
林周鹤，你是真的火了，都有男人给你送花了。你火成这样还是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直男你好意思吗？！
紧跟着的热评是：
付程和林周鹤友谊长存/干杯//干杯/
底下的评论也跟着的是干杯表情。
她随手截了个图发给了付程，她很快地就在微博上看到了付程给她的回答。
付程v：
浪漫细胞可以分你一个@林周鹤v
林周鹤很快也在下面回复。
林周鹤v：
谢邀没有培养皿无处繁殖它自己死亡了
*
上班前，付程让人连夜搬走了本来准备好的给明俐的惊喜。
没有了唱片设计任务的明俐来上班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摸鱼卖票。
有个备注为“客户108号”的头像是维尼小熊的人来找她买林周鹤演唱会的门票。明俐动了动手指，按下键告诉他票已经没有了。
维尼小熊只好怏怏作罢，转而却问她有没有付程的前排票，并且让明俐稍稍有些讶异的是她还发了一句话：“付程会来林周鹤演唱会做嘉宾吗？！”
明俐说有付程的票，连带着发了个问号。
维尼小熊解释说：“你有没有去看今天早上的微博！！他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诶嘿嘿，我dream一个他俩同台合唱/痴汉脸/”
明俐恍然，笑着发微信搪塞了几句，4000卖出了一张原价2333的票，然后把这个截图发给了付程。
清楚明白：能dream到吗？
付程很快回复。
付不起：能。
这个回答不在明俐意料范围内了。
她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干给付程发个微信，没想到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付程的性子其实不太爱开玩笑，可是这个回答又摆明了像黄牛为了骗人买自己的高价票散播出的假消息。
清楚明白：？真假？真的的话我要抬高票价喽？
付不起：你上来到我办公室。
明俐心心念念能不能让她的票多卖点钱即刻就跑楼梯上了三楼，象征性地敲了下门就急切地推开，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付程，一个是林周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