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程进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没学会什么花言巧语也没学明白花里胡哨的告白方法，会用的还是如今大学男生都看不上的鲜花、蜡烛、弹吉他那套老的不能再老的花样。
他订了99朵香槟玫瑰准备抱在手上献给明俐，剩下的999朵让人摆在了明俐的工位上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这边没有吉他，但有一架斯坦威钢琴，好在付程会弹钢琴。
蜡烛的话，也让人准备好了，就摆在钢琴的四周，摆成了一个爱心。
付程的助理给他打电话了，说玫瑰已经在会馆外面了等着付程亲自去拿。
他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对还在专心吃饭的明俐说：“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明俐点头，看着付程急匆匆地身影还有些好笑。
明俐只是不谈，但她不傻，一来就注意到了会馆的服务员对她暧昧的眼神。
她用手托着腮想着该怎么拒绝付程的时候，不远处的包间突然传出骚动。
“我脾气不太好，好像圈里面的人都知道，对吧？你现在带着抄袭品拿到我面前邀功，是觉得你能成为我的例外？”
明俐竖着耳朵听，听出了隐匿在低笑声里的戾气。她听的不太真切，但总觉得有些耳熟。
“《愚》这张专辑，我有多重视，你不会不知道吧。何意，我现在专辑就要发了，你给我搞出这档子事儿，想玩儿我？”
随着屋内人怒意的不断增强，语气也骤然提高。明俐这下很清楚地听见了里面的人在讲什么。
她刚刚只觉得耳熟，这下听见了《愚》和何意这些元素。
明俐一下就判断出来了这个包间里面的那个人是如今的顶流歌手林周鹤——
她的摇钱树。
卖票卖的最快的、她挣钱挣得最多的、甚至付程都不如他的那个，摇钱树。
何意也是个唱片制作人，明俐对他有点印象，靠买别人的创意来装成自己的再高价卖出，他也因此在歌手圈里闻名遐迩。
这种见不得光的产业链应该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但何意甚至想从明俐这儿买创意，于是明俐知道了他的这点子龌龊事儿。
一般来说拿了何意的钱的创意提供者就不会再声张了，但好像现在弄出了点麻烦啊。
她刚刚吃饭的时候从付程那听过一些小道消息。
林周鹤也是第一次和何意合作，他一直忙着巡演也没什么功夫管专辑封面设计的事儿。
但这次何意买来的创意被原主倒打一耙安在了网上，借此来抹黑林周鹤，但因为专辑没发出去，原主一舞在网上就被林周鹤的公司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得以没搞出什么大动静。
里面忽然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像是玻璃掉到了地上，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包间的门被打开了，经纪人挡着一个清瘦的身子走到了一旁的电梯前，大概是想坐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
她坐在窗边，往窗外一瞥，轻轻地“啊”了一声。
她跟着付程吃过不少饭，也见过不少行事跟偷鸡摸狗似的狗仔了。
前阵子又出专辑那么档子事儿，现在又有林周鹤“流连”酒吧打人图，明俐都想好这些狗仔会怎么写了。
她撇了撇嘴，叉子搅着碗里的奶油蘑菇汤。
这个摇钱树……
可不能让他砸了。
她起身跟了上去，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虚掩着的包间门，里面有个黄发的男人卧倒在一边，身旁是一地的玻璃碎渣和一摊红酒，但是没见着血。
人应该没事。她心道。
明俐的裙子到膝盖上面一点，露出来的腿笔直纤细。
她虽然身子很纤瘦，但脸颊稍微有些肉，细腻的皮肤一看就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
经纪人注意到她站在了他们身侧，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顺带压低了林周鹤的帽子。
明俐慢悠悠地说：“别紧张，我没恶意，你捂好他就行。”
她声音软绵绵的，每个字间隔的稍稍有些长，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林周鹤看了眼明俐，黑眸闪过一丝兴味。
明俐站的离他们很近，嗅到了林周鹤衣服上的一点点红酒味儿，她还眼尖地看到他胳膊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好看么？”林周鹤说。
明俐也不在意自己的目光是有多明目张胆给他发现了，她丝毫不慌地和他对视，放轻了声音不让经纪人听到：“还行，有点瘦，有进步空间，可以再练练。”
他嗤笑了声，明俐正在心里想着如何应对他接下来的话，电梯门恰好打开。
手捧一大束香槟玫瑰的付程惊愕地看着电梯前的三个人：“明俐？”
被叫到名字的明俐顿了一下，嘟哝了句“来得正好”，顺势就把香槟玫瑰接下。
付程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虽然现在地点不太对，而且他的告白三要素只完成了一样，但时机好像正好。
他正要开口表白心意，只见明俐手一拐，花就塞进了林周鹤的手里。
明俐说：“举着花给自己的脸捂好了。”
措不及放被塞了一手花到怀里的林周鹤：“？”
告白对象接了花但拿着他买的花送给了别人的付程：“？”
*
付程和林周鹤的经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明俐推着经纪人进了电梯，冷静快速道：“你们先走吧，我刚从窗户往一楼外面看了一眼，大概四五个狗仔在蹲你们，地下车库应该还没有狗仔。”
经纪人迅速回神，转头就忘了刚刚还对明俐警惕的样子，道了声谢后就要带林周鹤走。
林周鹤靠着墙壁，两只手松松垮垮地拢着大束的玫瑰花。
橙黄色的花以他的黑衣短袖为背景，意外的很相称。
他拖着调子玩味道：“抱着花别人就认不出来我了？”
周围没有粉丝，他也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
声音不高也不低，悉悉索索地钻进明俐的耳朵里。
耳朵有点痒。明俐想着。
林周鹤戴着黑色鸭舌帽，因为喝了酒的关系黑色的眸子有了点雾气，脸上稍稍上了点红色。
会馆里灯光很暗，顶灯暗黄，照在他脸上，脸的轮廓被模糊，但是帅的依旧很突出。
明俐没被美色扰乱自己的心，毫不紧张地和林周鹤对视：“谁都想不到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的林周鹤会捧着一束玫瑰花吧。”
他正要说话，但经纪人不住地在催。
林周鹤又看了眼明俐，懒懒地转身上了电梯。
*
明俐和付程重新回了卡座，桌上的菜都被服务员收掉了，还顺手摆了两杯红酒。
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默的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