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晓到的很早，却不是第一个到的。
祁阳一早就在教室背诵英语单词。
暑假在厂里打工养成的生物钟，使得他在早上五点准时醒来。
课表上七点半才开始早读。
晨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祁阳身上，为他镶上一层金色的边框。顾晓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怕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早啊。”坐定之后，顾晓才转身热情地冲他打招呼。
“早。”祁阳点点头，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顾晓想看看第一节课是什么科目，但是看着一摞书陷入了沉思。昨天走的时候也没有课表啊。
“祁阳，昨天晚上贴课表了吗？”顾晓转身敲了敲祁阳的桌子。
祁阳指了指黑板旁边的公告栏上贴的一张白色表格，“在那里，晚自习贴的。”
顾晓抄完课表回来，祁阳开始默写早上背的单词，顾晓翻翻书，都是暑假就在家请了家教讲过的内容，索性转过头看着祁阳默单词。
“帮你听写吧。”看了一会，顾晓出声了。
祁阳抬头愣愣的，看着顾晓发亮的眸子，鬼使神差的点了个头。
“dusk…overcoat…gossip…”顾晓翻开英语书后面的单词表，随机选单词来念。
祁阳的英语口语发音并不好，源于他小学和初中的英语老师那带有口音的口语，早上背单词也只是记了字母拼写和中文意思，看着音标草草猜测了一下发音便作罢。
但顾晓从小上国际学校，英语老师都是外教，学得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高中课本里的单词对她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祁阳根据发音猜测着是哪个单词，写得也没有自己默写的时候流利。顾晓见他听完一个单词想半天，也猜到他大约不太会读。
“你知道高考有英语听说考试吗？”
祁阳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初中老师没讲过。
“就是要考英语听力和口语，总分15分，要加到高考成绩里的。”顾晓解释着这个高考前小小的考试。
“啊……”祁阳听见要加进高考成绩的时候开口微微惊叹了一声。中考的英语听力已经让他与市一中擦肩而过，升上高中还要考虑口语的问题。
教室外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顾晓起身略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可以帮你补习。”然后拿着自己的水杯出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接水了。
顾晓说话间的热气拂过祁阳的耳廓，吹得他痒痒的，从耳朵到脸颊都在发烫，一直到顾晓打水回来，看见祁阳的脸像熟透的大虾，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一整天祁阳都被那句话弄得心神不宁的，上课的时候总是看着顾晓坐直的背影出神。他不明白顾晓为什么要帮他，分明两个人才认识两天。但似乎，有个人来帮自己解决口语这个棘手的问题，也是件不错的事。
顾晓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上课就认真听课，中午就和国际部认识的同学出去吃饭，下午放学铃一响就收拾书包回家。
一直到晚自习的时候，祁阳才发现，顾晓说帮他补习，却没有告诉他什么时间。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第二天顾晓依旧一大早就到了学校，祁阳还是在座位上背单词。顾晓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雅思口语基础教程》，叫上祁阳去了天台。
祁阳对着书上的音标大眼瞪小眼，念的磕磕绊绊，好在顾晓很有耐心，不断地纠正他的发音。几次下来祁阳都有些难为情了。
他生着一双桃花眼，眼尾总是微微泛红，像刚哭过的样子。
“干嘛，像我欺负了你似的。”顾晓微仰着头，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心里去。
夏敏在沙发上听到这一段几乎是笑疯了，“晓晓啊晓晓，真是想不到啊。”
顾晓边拿了颗果盘里的车厘子放进嘴里边白了她一眼，“看着他那双眼睛，你也会有耐心的。”
夏敏因此笑得更大声了，表示一定要找机会去市二中看看祁阳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好啊你，不陪我出去玩，在这花时间教别人练英语口语。”夏敏佯装生气地拍了她一下。
顾晓摆摆手，“这可不一样，他练口语的时候我还背文言文呢，不耽误时间。”
夏敏不满地“哼”了一声，“反正顾叔叔说了，考不上北大你还是得出国，你啊，自求多福吧。”
顾晓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别乌鸦嘴了。”
第一次月考之后，夏敏发现确实是不必担心，顾晓的名字在成绩榜单第一名。祁阳看着贴在班级后墙的成绩单，往下数了好些行，才找到自己的名字。
市二中确实不是小镇初中能比的，初中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祁阳，中考成绩甚至让市二中免去了他的学费。在人人都力争上游日子里，也沦为了这里的一个普通学生。
既没有拔尖的成绩，也不会差得太离谱，夹在中间，平庸的，让人一眼扫过去都不知道他在哪。
整个晚自习祁阳都在订正自己的月考试卷，把错的题目都抄到错题本上。每一科都做完之后，晚自习恰好结束了。祁阳想像平时一样再在教室刷会题，到寝室快锁门时再回去，但今天看着习题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回到宿舍时室友好似正在讨论什么，看了一眼他，“哟，今天这么早。”祁阳勉强笑了一下，放下书包就要去阳台洗漱。
另一个室友赵东磊扯着这个室友的胳膊要继续刚才的讨论，“哎，还没说完呢，你知道顾晓是什么来头。”
走到阳台门口的祁阳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出去，把门开了一道缝。
赵东磊如同揭秘什么十大未解之谜一般，激动的声音从门缝传到阳台，“顾氏集团知道吗？顾晓是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祁阳刷牙的动作停了，顾氏集团他也略有耳闻，在房地产、文化传媒、制造业、人工智能等许多个行业都有所涉猎，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有顾氏的楼盘，顾氏集团旗下的汽车品牌在大街小巷都能见到。
祁阳突然有种何其荣幸的感觉，但很快又更多的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整个晚上祁阳都没怎么睡着。
顾晓平日里看着和其他女生没什么两样，穿着新发的宽大校服，中午和同学出去吃路边的小食店，每天按时完成作业上交。祁阳觉得有种很不真实的割裂感，这种感觉在他脑海里萦绕了一整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