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旦过得顺心了,时间就会在不可察觉下,以光的速度流逝。
很快,李柯到了拆石膏日子。
这天,冯叔开车过来接她去医院。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李柯差不多摸清了这里的人际关系。
整个院子里一共就住三人,其中还包括她。
冯叔只是偶尔常来,不住这里,和这家少爷的相处模式从表面看像亲人,但细察觉,又没有亲人那种放肆,中间有一层恭谨。
冯叔每次来的时间总是不太固定。
不过他每次过来,都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带几盆很好看的花过来,然后一个人将它们种栽到院里。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院子里花已经够多了,种的到处都是,还要不断往这里送。
当然,这么奢侈带来的享受是每天清晨开窗户,院子里花香气就会涌进房间,倒是很提神。
这家年轻少年原来叫陈清,独自一个人在这间院子生活,为什么,她不知道,没人说,她也不会多余去问。
和她无关。
陈清是名高三的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去学校。
但每到周末,就会有同学过来给他送作业,来的同学就和冯叔来的时间一样,也不固定,有时候是男生,有时候是女生。
还有小刘,他很爱笑,一笑就能看到他的一对小酒窝,好看极了。
只是这个小哥哥除了饭点看到人外,平时看不到他人影。
他在这里专门伺候陈清衣食,不得不说,吃过小刘做的饭,你会觉得,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做饭这么好吃的人,让她一度认为这个大哥哥就是天上食神下凡。
院子很大,房间很多,各司其职,似乎,只有她什么都不干,每天只有发呆,吃饭。
体现不了任何价值的一个人。
多余的存在。
似乎到哪里都是个拖油瓶。
在去医院的路上,李柯情绪低落,为什么低落伤感,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提不起高兴劲儿。
似乎是出了那个院子,一切都变得消沉了。
等红灯的时候,冯叔打破安静,他开口问道:“怎么样?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吧?”
李柯应了一声,“嗯。”
“一直也没问你,你对我家少爷印象怎么……”
“他很好。”李柯抢先一步回答。
“……”冯叔,不太好沟通。
到了医院,冯叔找了离门口最近的停车位,下车的时候,冯叔过去扶她,却被李柯摆手阻止。
冯叔说,“别逞强,我这车底盘高,你下车的时候费劲,不方便。”
“不用。”李柯再次果断拒绝。
冯叔叹了口气,拗不过她,只好站在一旁等她。
李柯知道对方等她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可就是不想让别人出手帮她,总觉得这就是人情,以后要还的话,都是还不清的账。
李柯手上动作在一个多月自力更生下,很利索的下了车。
冯叔见状给她竖了一下大拇指,李柯心里顿时得意起来,但脸上却仍旧保持若无其事的沉静冷淡。
他们来的这家医院,不是上次住的那家,冯叔说,只是拆石膏,再做个复查,就不用回之前的医院,之前那家太远了。
拆石膏的过程,冯叔在一旁守着,李柯让他出去等自己就好,他说,“不行,家里那位来的时候特意再三嘱咐了,要寸步不离。”
“……”李柯心想他可真是细心的过了头。
拆石膏到复查,忙了将近快一上午的时间,好在一切恢复正常。
医生嘱咐说,回去以后也不要立马剧烈运动,以免造成二次意外损伤等等,说了很大一堆,李柯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因为她从进到医院,情绪就开始浮躁难捱,尤其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她眼前晃悠的时候,她就想要爆发情绪。
好在理智没有丢失,她忍了过来,从医院出来后,她大口深呼吸了几下,才多少轻抚了一下情绪。
冯叔让她在路边等着,自己去取车。
李柯在等车的功夫,目光落在路边的白桦树上,握了握拳头,下一秒毫不犹豫一拳打了过去,成年男人胳膊粗的树干因为这一拳颤了颤。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背快速席卷而来,大脑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她传达剧痛,疼的她不由表情扭曲,可这又怎么样?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身体的疼痛可以让她忽略糟糕的情绪。
不明白了,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李柯收回拳头,目光死死盯着关节位置,看着鲜血顺着她手指滴一路下滑,最后滴在红皮砖上,一滴两滴。
冯叔把开车过来的时候,李柯已经将手提前一步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放进上衣口袋,以防被发现。
有些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过是懒得去解释。
上车后,冯叔就盯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看的李柯心里发虚,眼神不自主闪躲起来。
须臾,就听冯叔啧啧了两声,然后就是一脸嫌弃地说,“女孩子,不能像你这样,你看看你头发,难看死了,今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咱俩一块搭个伴儿,去剪剪头发。”
李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抬手摸向后脑勺位置。
之前出车祸,李柯的后脑勺位置缝了几针,被封合的地方头发被护士给剃了干净。
按理说小姑娘头发剃了,怎么着不得矫情矫情,然后大哭一场,但她却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无所谓态度。
李国绪给她买了帽子,让她出院的时候戴,李柯没要,让他退了。
李国绪不退,李柯告诉他,“头发还会长出来,人别回不来就行。”
可最终,没有一人回来,都走了。
“我认识一家,”冯叔继续说,“东北过来的小伙子,剪得不错,离这也不远,就去他家吧。”
“不去。”李柯果断拒绝。
“你这孩子,干嘛不去,又不让你掏钱。”冯叔说。
“不去,”李柯加重语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