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自从长公主送昭阳公主回来后,目光时时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看过去时,只看到长公主目光落在远处,似在欣赏风景,目光渺远。
指甲戳了戳掌心,凌晗提醒自己不能白日做梦。
之后的几日,知道长公主不再找“自己”,凌晗这才彻底地放下心里大石。
只是,让她不解的是,堆雪阁的容玉姑娘,对她似乎很有意见。
虽然,一个长公主跟前的红人,一个长公主不待见的侍卫,两人之间交集并不多。
休沐的时候,凌晗来到卫绾所在地酒楼和她说起此事,卫绾抱着小狐狸,晒着太阳思考。
卫绾,“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吗?比如,凌侍卫你,不经意间冒犯了容姑娘,但是你自己没有察觉。”
凌晗想了想,摇头。
“不记得。”
卫绾看她发愣茫然的眼,忍不住额头蹭了蹭小狐狸的脑袋,笑出声来。
“凌侍卫,你看上去好呆。”
凌晗疑惑,“怎么这么想?”
卫绾手指摩挲着小狐狸的脑袋,看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往自己怀里缩,很肯定地说。
“凌侍卫放心,容姑娘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在卫绾看来,若是容玉真的对凌晗有误会,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也该认识到凌晗真的是无意。想来,也不会继续纠缠。
凌晗忍不住问为什么,卫绾摸了摸狐狸脊骨,让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身前。
卫绾笑道,“当然是因为,凌侍卫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
看着凌晗乌黑茫然的眼眸,卫绾有时候会想,那里面到底能放进去什么。
有些时候,看着那双眼睛清晰映着所看之景的时候,卫绾总是在想。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像面镜子一样,清晰映着善恶美丑,却很少留下什么。
随即想到什么,卫绾气呼呼地想,长公主除外。
然后,卫绾看着看着,内心忍不住感慨。
好迟钝啊,凌侍卫。
凌晗看着她神情变化,总觉得这话不是真的在夸她。
看着在卫绾怀里惬意酣睡的狐狸,凌晗,“小红很喜欢你。”
卫绾心底轻叹一声,点头,“是啊,毕竟是我养着它,给它吃了很多好东西呢。”
看着凌晗呆呆样子,卫绾低头小声,“毕竟是凌侍卫送给我的嘛。”
凌晗没有听到,因为她想要碰小家伙的手刚刚伸出,就被小狐狸转头一口叼住,牙齿磨来磨去,磨来磨去。
小狐狸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威胁。
凌晗还没什么表示,卫绾先被吓了一跳,连忙斥了小狐狸一声,将凌晗被小狐狸松开的手指放在掌心。
“疼不疼,有没有被咬到?”
凌晗瞥了眼耷拉耳朵臊眉耷眼的小狐狸,摇头,“没有,它只是吓吓我。”
对上背对卫绾冲自己呲牙咧嘴的小狐狸,凌晗迟疑了一下。
或许,小家伙咬自己,还有不想让自己接近卫绾的意思。
凌晗有些欣慰,“它真的很喜欢你。”
这次,卫绾却没有很快地表明自己也很喜欢小狐狸。
给凌晗擦了擦指尖的不明黏液,卫绾擦了擦手,算了下时间,巳时了。
“凌侍卫,要留下来用饭吗?”
凌晗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这时,门口有人进来。
“掌柜的,来两坛酒,两份下酒小菜。”
来人是男子,身佩长剑,一身黑衣黑袍,个子很高,皮囊很好看,未语三分笑意。
看到角落坐着的凌晗,那人径直走过来,又看向已经起身要去后厨的卫绾,挑了挑眉,在凌晗跟前站住开口。
“可否搭个桌?”
虽然不解他为什么不去其他空位,但是凌晗还是点头,“可以。”
“不过,我要走了。”
男人刚刚坐下,就见凌晗站起来。
长剑放下,男人不解,“因为我?”
凌晗摇头,“不是,我本来就要走了。”
男人好脾气地点点头,“可惜了,本想和公子好好饮一杯的。”
凌晗对他观感很好,只是道,“可惜。”
男子拱了拱手,“倒也不可惜,我叫安桐,刚刚来京城。现住城西乌巷十五号,门口有一株石榴树,要留一阵子。”
看向凌晗,安桐,“公子看着是本地人,若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喝酒。”
凌晗惊了一下,虽是觉得此人唐突,还是点头。
“好啊。”
这边凌晗离开,酒楼里,安桐抬手摸了摸手侧长剑,有些不解。
他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给漏出来了。
摇摇头,安桐一边饮酒,一边想接下来的计划。
如卫绾所说,凌晗很快就发现,容玉的注意不再往自己这边了。
上元过后,辛瑶离开,和长公主要好的几位公主也离开,凌晗明显发现,长公主的心情低落了许多。
威宁侯陈久安偶尔来府上拜访给公主解解闷,偶尔一次的赏花宴,公主兴致也不高。
凌晗隐隐约约知道,是因为太后想让长公主嫁人。
夜间,长公主府花园灯笼盏盏,雪色的梅花映照橙黄灯火,似给冬夜的寒意添上几份暖意。
梅林中,长公主斜斜倚在软榻上,暗红裙裾垂坠,抬手支颐,正懒懒望着梅林中的人起舞。
一旁美酒佳肴,新鲜的果子。
月色倾洒,与灯光一起,将梅林中起舞的人映照,仿佛万千目光集在一身。
丝竹声声,歌舞不断。
凌晗守在边角位置,目光先是落在起舞的人身上。
凌晗知道,容玉善琴瑟笛箫,长公主府的人都知道堆雪阁的容玉用她美妙的乐声留了公主多日。
如今,看到容玉的舞,花瓣仿佛被吸引般纷纷而落,衣袂翩跹,仿佛月下蝶仙轻灵优雅……凌晗才知道,原来容玉的舞也这样好,甚至比之善舞蹈弄月,也无有不及。
这样好看的人……
凌晗心里不禁有些慌,这样美的人,这样仙的舞,即便以长公主的挑剔,也该动心了吧。
甚至,凌晗想得更长远些。
若是长公主日后真的成了婚,会不会和昭阳公主一样……将容玉一直留在身边呢?
凌晗指甲扣进掌心,心底前所未有的慌张。
有风吹过,凌晗只觉得心被戳了一下。
晚上浑浑噩噩回到房间,凌晗走到床边,将自己重重跌在床上,心里发冷。
凌晗心底生了怯,没有看下去。和其他侍卫换值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容玉跳舞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被长公主留了下来。
临走时,云生还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想开些。
风混着云生的话灌进凌晗脑海,“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日后会有多少美人贴上去,阿晗还是早些放下,放过自己。”
凌晗不是不明白,也想放过自己。只是,凌晗怪自己太早动心,也怪自己爱意不止,如野草见风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