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匆忙离开，凌晗以为，流蕊不会再出现在她跟前了。
却是没有想到，隔了几日，流蕊再次出现在她跟前。
只是，这一次，流蕊看上去胆子小了些，大概是她那日的反应吓到了她，离她远远地看着她。
凌晗只是皱了皱眉，流蕊便害怕地往后躲。不小心碰到路过的侍女，被推了一个踉跄。
脚步不稳，竟是摔倒在地上。
凌晗，“……”
看了眼，凌晗没有上前，继续自己的执勤。
接下来，凌晗几乎日日看到流蕊，或是在执勤的路上，或是吃饭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在她习武的地方看到一个偷偷躲起来的影子。
凌晗只觉得无奈。
这一情况，府上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一个个地打趣凌晗。
就连和凌晗关系不错的云生也戏谑问，“阿晗运气好好，有这样一位美人喜欢，来日若真成了亲，岂不是要把阿晗宠到天上去。”
一旁侍卫忍不住附和，“可不是，这眼睛都要长到凌侍卫身上了。”
凌晗不喜这些打趣，皱眉道，“不要胡说。”
一旁侍卫们哄笑声更大，听得凌晗心里暗恼。
凌晗重重地咬了口馒头，看了眼不远处又缩回去的脑袋，有些烦躁。
她想，她总要找机会跟人说清楚。
只是，流蕊偷偷看她的时候总是出现，但是她要找流蕊的时候，却次次扑空。
为此，凌晗烦躁地嘴里起了个燎泡，说话时总是不小心碰到，特别疼。
凌晗觉得，流蕊就是她的克星。
凌婆子却不这么想，凌晗休息时，来到她这里。
凌婆子，“或许她只是喜欢你，小晗，你可不要把人欺负了。”
凌晗只觉得无奈，一点点气愤，到底谁才是被欺负的。
但是看着养母在太阳光下黯淡的白发，凌晗“哦”了声，默默地将穿好的针线递给她。
坐在小木杌上，凌晗捧着脸看养母在帕子上绣兰草，神情有些专注。
临走时，凌婆子塞给她一枚香囊，是女子款式的，上面绣着娇艳梅花。
凌晗以为是给卫绾做的，随手塞进腰间。
却听凌婆子开口，“小晗，这是给你的，里面放了些香草，安神的。”
凌晗脚步顿住，有些惊讶地回头。
“阿婆，我用不上。”
她如今是侍卫身份，身上万不能出现女子配饰的。平时小心翼翼，自然不能在细节上出错。
凌婆子招招手让她过来，凌晗重新坐下，两手手肘抵着膝盖，捧着脸，看上去有些乖。
凌婆子看她的脸，眼中带了些遗憾和可惜，抬手将凌晗肩头的一根长发扫掉，开口道。
“小晗，过几日是上元节，那天人多，你不如，换上女装去瞧瞧。”
说着，凌婆子低下头，重新绣起手里的帕子，语调平常，像是说着平常的事。
“那日你脸上的药水也该失效了，也让你的脸放松放松。”
不过，凌婆子是见过她脸上药水清洗掉后的模样，嘱咐道，“戴上面纱，不要让人瞧见你的样子。”
能够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人前，已经是极大的放纵。若是那张脸被人看到，必然会引来麻烦。
若是相貌平常也就算了，可惜不是，也幸好有面纱可以遮脸。
她的小晗隐瞒身份做侍卫，多久没有痛快过一回，凌婆子每每想到，便心疼得不得了。
想到那位夫人生前风华，凌婆子只觉心痛。
凌晗听着，有些心动，但却迟疑。
“可是，阿婆我怕。”
自从被公主救下来到公主府，她的女儿家身份便如那烧后的灰烬，与故去的人一起被淹没。
她从未想过能恢复女子身份，出现在人前。便是女儿家的衣服，她都再未穿过，已经不知道如何做一名女子了。
凌晗失落地低头，“阿婆，我觉得不行。”
凌婆子却握住她手拍了拍，说了句“等我一下”，便起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出来，凌婆子手里捧着身衣服，还有发簪耳饰。
凌晗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又放下手。
因为她小时候怕疼，所以没有打耳洞，后来也是因此得以成功扮作男孩。
凌婆子看出她想法，笑着招呼她过去。
手里拿着耳饰，凌婆子眯着眼睛给她看，“小晗，这个是不需要耳洞的，只要挂在耳朵上就好了。我问了店家，很牢固的。”
凌晗动作僵硬地抬手要去拿，又猛地收回手，不敢去碰。
凌婆子知道她需要些时间接受，也没有强迫她马上把东西拿走。
也幸好，距离上元节还有几日，足够凌晗纠结的。
而这期间，辛瑶随安何之去均阳赴任。
自从知道长公主喜欢辛瑶后，凌晗在辛瑶走后，便尤为关注公主的情况，也知道这些时间长公主身边有一位精通音律的姑娘常伴身侧。
是堆雪阁的姑娘，名叫容玉。
凌晗某次去公主跟前汇报时看见过一次，只觉得人如琼花般清丽，又如芙蓉暖玉，姿容风华。
侍候在长公主跟前，如那名贵牡丹旁的一株柔柔芍药，美得不争不抢，柔如春水。
凌晗一瞬间，心里像是被醋浇过一样，酸得冒泡。
可惜，只能眼看着容玉越来越得宠，出现在公主跟前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凌晗当值时，也有幸几次听到容玉的曲声。
琴曲婉转，笛声悠扬，埙声低缓，箫声幽咽。
偶尔，公主会和容玉合奏，或琴箫合奏，或埙箫相和，听者如听仙乐，在围墙下徘徊停步。
其中，凌晗在墙下停留的次数最多，时间最久，就连从墙内溜出来玩的小狐狸都和她熟了。
至于雪团，每次凌晗来时，都仿佛见到朋友一样，在凌晗脚边绕上一圈，然后脑袋在凌晗鞋上蹭个两下，“喵喵”两声开始要吃的。
见得多了，凌晗已经不觉得雪团像公主殿下了。
小白团子初看时优雅可爱，见得多了，就知道那只是表面，内里是个十足的憨宝。总是被小狐狸欺负就算了，还总是不改，总是被欺负。
也贪吃，凌晗每次拿来的东西都被吃得干净。
虽然这样，凌晗还是很喜欢雪团，因为每次凌晗来时，雪团都会很快出现，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
听说，公主也很喜欢雪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