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屿归孟迟等人赶到白浩希出租屋时,周立乙的妻子以及白浩希的父母已经在出租屋的客厅内,另还有个得到通知过来看着人的社区人员也站在屋子里。
陡一进屋,他们就都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并且已经被清理过了。
许空青先一步进屋,出示证件后将社区的工作人员拉到一边询问情况,夏青黛则拿着工具箱抓紧时间先到有可能发现关键线索的卧室进行现场勘查。
白浩希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着倒是老实,但明显对警察的到来有些不满。而房东周立乙的太太,在警察进屋前是侧身对着二老坐的,在他们进屋后才跟二老拉开距离。
周立乙坐到自己太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楼屿归给打断了。
“周太太,你跟白浩希的父母是什么关系?”
周太太看了周立乙一眼,见周立乙点头才怯生生地说:“就是他们儿子租我的房子,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楼屿归:“没关系他们怎么给你打的电话?”
白浩希的父亲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楼屿归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白浩希是我们的儿子,你说解剖我也拦不住,最后也同意你们剖了。现在我来给我儿子收拾后事,你还问东问西的,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你是不是怀疑我儿子是被我杀的?”
孟迟上前一步将白浩希的父亲拉开,给了楼屿归一个眼神后说:“伯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警察,我们做事是根据法律来的,我们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错抓任何一个坏人。
不过伯父,您再这样胡搅蛮缠妨碍我们工作,我们有权对您提起诉讼,而根据我国法律,妨碍公务罪一般会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同时会有罚款,也会留有案底。”
楼屿归见孟迟态度不似上次一般生硬有些意外,既然孟迟唱了白脸,他就要继续将红脸唱下去:“我其实可以不问你们,我可以自己查,但我查到的和你们主动说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再者说,这是一条人命,我希望你们能认真配合,不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孟迟说会判刑,白父的气势就已经弱了一大半,他猛地挥开孟迟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缓缓坐在沙发上,两行清泪从他浑浊的眼中滚落出来,他强忍着哽咽说:“是我们亏欠了小白啊… …”
周太太看了孟迟和楼屿归一眼,小幅度挪动自己的身体坐到了白父身边,“姨夫… …”
楼屿归厉声道:“你刚刚不是说没关系吗?现在怎么又成你姨夫了?”
周太太被楼屿归这么一喊,当即吓出几滴眼泪,“我,我… …”
周立乙连忙把他老婆搂在怀里,表现出维护的姿态,“本来就是远房亲戚,再说了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冲着我们喊干什么?”
楼屿归还要说什么,先一步进卧室调查的夏青黛走出房门,沉声道:“楼队,叫队里来人吧,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孟迟:“你发现什么了?”
夏青黛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白家二老,跟孟迟说:“你进来看吧。”
与此同时,和社区人员了解完情况的许空青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楼屿归身边小声道:“社区的人到的时候他们也刚开门进来,别的地方应该还都没去过。他还说白浩希的父母其实经常出没在小区附近,应该是想关心他,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楼屿归:“你在这边问,我跟孟迟去屋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许空青点头,“好。”
楼屿归又看了一眼白浩希的父母,随后先一步进了卧室,孟迟原本打算立刻抬腿跟上,犹豫片刻后还是停下脚步跟白父白母说道:“无论这个人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癖好,他都有活着的权利。
就算他违反了法律法规,也会有公安机关和法院来制裁他。伯父伯母,白浩希是你们的孩子,你们难道希望杀害他的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吗?”
白母听到孟迟这么说,抬起头用早就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孟迟,她嘴唇嗪动几次开合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呜咽。
白父却是低下了头,沉默良久后说道:“请你们,一定要抓到那个人。”
孟迟颔首,义正严词道:“这是我们身为人民警察的职责,您放心。”
另一边卧室内,夏青黛听着客厅里的动静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她压低声音说:“本以为上面会派来一尊大佛,没想到小迟原来是个耿直的姑娘。”
楼屿归也才和孟迟相处不过几天,不敢妄加论断,只道:“她身上有股劲儿,就像咱们老队长一样。”
话音刚落,孟迟已经进屋,她戴上手套问夏青黛:“青黛,你说这里有什么关键性线索?”
夏青黛指了指床边桌面上的电脑,“整个房间都已经被清理过,但我在床的边缘检测出了血液的痕迹,不过不是很多。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白浩希的遗书。”
“遗书?”楼屿归和孟迟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楼屿归余光瞥一眼孟迟,随后继续道:“他居然会写遗书?”
夏青黛挑了挑眉,扬起手里的证物袋:“我还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没用完的听话水和一次性注射器,柜子里有很多性虐用品,下面有个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计生用品,看来这小伙子私生活的确有些混乱。”
说话间,孟迟已经先一步去查看电脑上白浩希所留下的遗书,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我只是喜欢做,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与其这样不被任何人爱,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文档的最后编辑时间是三月二十一号。
只一眼,孟迟就断定这绝对不是白浩希生前最后的绝笔,“楼队,青黛,你们看,这个文档的最后编辑时间是今年三月二十一号,如果这真的是他的绝笔,那他怎么可能四月十号才自杀呢?而且如果是自杀,那抛尸行为又是谁做的呢?”
楼屿归赞同孟迟的判断,“但这封遗书是不是代表着,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感觉很绝望?而这件事或许在之后的几天迎来了新的转机,所以他才会在九号跟张晨宇说想要结婚。”
夏青黛:“这样一来,赵歆韵一定是本案的关键,毕竟她是目前唯一一个和白浩希有情感纠葛的人。”
孟迟仔细观察着白浩希的卧室,这里与他纹身带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原木风装修,蓝白色的床上四件套,窗边挂着纱帘,还有阳台上种着的几株绿植。仅从这个房间出发,会让人觉得白浩希是个性格温暖阳光的人。
但无论是张晨宇的评价,还是赵歆韵的证词,亦或是白浩希父母的态度,似乎在他们眼里的白浩希与这些词汇毫不相关。
在他们的眼里,白浩希私生活混乱,道德低下,任性妄为,是父母眼里的耻辱… …
孟迟觉得有些分裂,一时间脑海里所有线索都拧成一团让她摸不着头绪,她索性拉开阳台上的门准备到阳台上吹吹风。
站在阳台上的瞬间,孟迟的眼睛便被对面那栋楼一层的庭院给吸引了目光。院中摆放着不少雕塑作品,从上往下看去十分显眼,可他们从楼下路过的时候,由于茂密的植被遮挡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孟迟忽地发现那座庭院中有类似监控探头的东西,她略微探出一点身子刚要看清时,身子猛地被人往后一拉倒进了一个坚挺的臂弯中。
“你干什么呢?你要掉下去了知不知道?”楼屿归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愠怒。
孟迟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起身后指着那座庭院说:“我只是看见那里好像有摄像头,如果开着的并且没有植被遮挡的话,就可以照清楚每一个进出这栋楼的人了。”
楼屿归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倒没有什么窘迫,只大大方方说:“下次注意点,老城区房子年头久,没你想的那么结实。”
孟迟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楼队。”
楼屿归:“这儿先交给空青和青黛,我们去那户人家看看能不能把9号10号的录像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