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PP酒吧位于长山市市中心，是个独栋的三层楼建筑，外部整体采用反光材料进行装修，现在还是白天就看着金光闪闪的，到了晚上恐怕只会更加富丽堂皇。
孟迟也是到了酒吧门口才想起自己行动前居然忘了跟楼屿归打招呼。
她在外国两年，期间的工作经历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愉快，因为种种原因，她的大部分国外同事其实并不认可她，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孟迟都是独来独往。
刚刚在办公室里，一听见许空青说到关键信息，孟迟就没忍住直接出发了。
孟迟拍了下脑门儿，盘算着一会儿回了市局该怎么跟楼屿归解释这件事。
“孟迟。”
一道低沉的，带着几分怒气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孟迟抿抿嘴唇转过身，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队长，我下次不擅自行动了。”
楼屿归憋了一肚子的话，被孟迟这一句对不起给堵了回去，眼看她也是真心认错，楼屿归也不想在孟迟刚转过来第一天就跟她发生什么矛盾。
楼屿归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以后递给孟迟，“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啊？哦，好的。”孟迟迅速输入自己的号码，在备注界面停顿片刻后打下自己的大名，并习惯性的在文字末尾加了个【.】。
PP酒吧的营业时间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到次日凌晨四点钟才结束。
现在酒吧虽然开着门，但里面只有零星几个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在，店里的人没一个知道白浩希那位酒保朋友的家庭地址，幸好店里留有所有的工作人员联系方式，楼屿归照着上面的电话，打给了那个酒保。
前两个电话都因为没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第三个也是铃声响到了第二遍才被人接起来。
“喂？他妈的谁啊？让不让人睡觉？”
“哎呀谁啊，这么烦。”
疲倦且暴躁的男声从电话那端传来，紧随其后的另一道困倦男声也一并传入楼屿归和孟迟的耳中。
二人对视一眼，楼屿归淡定开口：“市局刑侦一支队的，你的朋友白浩希出事了，有点事找你。”
“他妈哪来的骗子啊操。”
“闭嘴吧你，我一会儿下午还有事呢，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的。”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
电话那头的两个人突然争吵起来，楼屿归知道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这事恐怕也是行不通，只得转而打给PP酒吧的老板。
在酒吧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看见了那位朋友的真容。
来人身上穿着简单的黑T以及长裤，脚上的球鞋看起来价值不菲，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倦意，明显是还没睡醒。
“他妈的谁啊？”张晨宇眼底的不耐在看到楼屿归证件的瞬间消失不见，“卧槽，真是警察？不是，小白出什么事了？”
只比张晨宇早到了十来分钟的酒吧老板在一旁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都他妈说了让你快点快点，有警察等你，我他妈哪有功夫骗你。”
楼屿归警告地看了一眼酒吧老板：“白浩希死了，你最后一次见白浩希是什么时候？”
张晨宇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问：“他死了？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楼屿归沉声：“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事情的真相，清你配合。”顿了顿，他继续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你最后一次见白浩希，是什么时候？”
“昨天酒吧刚开门的时候，他来了一趟，但没一会儿就走了。”张晨宇低着头明显正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楼屿归：“你们聊了什么？”
张晨宇：“也没什么，他就说他想结婚了，想努力赚钱攒个首付，让我帮着问问老板，有什么活叫上他。”
酒吧老板接话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事，我还说呢，这两天就让小白来，没想到他居然死了，小白挺好个人，可惜了。”
楼屿归抓住重点：“结婚？他有女朋友？”
张晨宇“嗯”了一声，“白浩希有个认识了半年多的姐姐，他说这个姐姐对他很好，就想跟她结婚。”
楼屿归直截了当地问：“白浩希不是同性恋吗？”
张晨宇嗤笑一声，“他要真是同性恋还好了呢。他不是，他是个双，但这个姐姐跟他是四爱。”
楼屿归没太明白张晨宇的话里的“四爱”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针对这个问题，他自己上网搜搜，远比问人要来的稳妥。
“那你知道白浩希女友的联系方式吗？”
张晨宇点点头，“知道，我们之前一起聚过。”
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白浩希女友的联系方式给了楼屿归。
“行，最近几天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我们会随时找你们的。”
说完这话，楼屿归孟迟便一起转身离开，将要出门时，张晨宇一路小跑着从后面追了上来，“警官，警官，你们这个调查要到什么时候结束啊？”
楼屿归：“目前还不确定，你有什么事吗？”
张晨宇歉意地笑笑，“嗐，我这也是关心小白，他爸妈肯定不会给他操办后事的，到时候还得我… …我们几个朋友给他办。”
孟迟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张晨宇：“白浩希十来岁的时候就跟他父母断绝关系了，因为他爸妈发现他跟男人在一起，后来要不是那个男的供他上学，他可能初中都念不完吧，所以白浩希一直跟他父母关系不好。”
张晨宇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可不少，而白浩希父母的奇怪态度也有了明确的原因。
老两口认为白浩希死的不光彩，怕事情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才不同意解剖。
死者身上的又一个疑点也浮出水面。
按照张晨宇的说法，白浩希小时候就跟男人有了同性关系，那后来是怎么认识的女友，又产生了想和女友结婚的想法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要等他们见了白浩希的女友才能找到。
回程的车上，孟迟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记录着本案调查至今所收获的线索，以及一些需要查证的疑点。
楼屿归办案多年，因着老刑警的直觉，其实已经对杀害白浩希的凶手有了一些雏形，但他不会现在就说出来影响案件的正常侦查程序，也怕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会让他们在后期进入死胡同。
以往跟他出来走访的都是许空青，两个人口无遮拦惯了，冷不丁换了个小女孩坐在他的车上，他其实多少有点坐立不安。
总要分出一点心思去想一想，上次洗车是什么时候，车里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要不要放点音乐之类的。
孟迟天生对人的情绪变换感知敏锐，在又一个红灯路口，而楼屿归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孟迟终于忍不住开口，“队长，你有事吗？”
楼屿归看人被抓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白浩希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眉目。”
孟迟合上笔记本收进上衣口袋里，“我偏向是有预谋的谋杀，凶手在杀人后能做到这么冷静的抛尸，还将尸体上的痕迹处理的这么干净，八成就不是激情犯罪或者过失杀人了。
而且白浩希身上的痕迹，可以说是性虐待，但我更偏向于理解成是一种惩罚，所以我的判断是感情纠纷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但杀人抛尸这件事，单靠一个女性完成难度太大，还是得看看白浩希跟什么男人有过感情纠葛，比如说那个供白浩希上学，但却最后没跟他在一起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