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从一组办公室的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长山市最高的两栋大楼。一栋是长山市电视台,另一栋则属于长山市本地最大的一家企业“正新金融”。
这两栋大楼,也是长山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此刻,那两栋大楼灯火通明,在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中分外显眼。
不止那两栋大楼里的人还在工作,市局内也有多个办公室里的人还没下班,尤其是接到了抛尸案的一组。
白板前,一组全员集结准备开案件调查的第一次信息交流会。
楼屿归将死者的照片贴在正中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支笔在照片下方点了点。
“这是本案的死者白浩希,22岁,本地人,父母早年是工人,下岗后靠卖菜维生为生。
白浩希13岁的时候,因为不听父母劝告,执意跟一个成年男人交往,所以这么多年来都跟父母关系不好,也没有联系过。
那个男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三年前就结婚离开本市了,案发的时候他正在公司加班,有同事和监控为证,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楼屿归在白浩希照片的旁边贴上了一张赵歆韵的照片,继续道:“这个是赵歆韵,死者的前女友,据她交代她和死者已经分手,案发的时候正在电影院看电影。
我已经让空青去她交代的电影院看了,的确在监控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按理说我们应该可以排除她的作案嫌疑,但在问话的时候,赵歆韵明显有撒谎的迹象,而且在一些问题的回答上非常刻意,所以后续的调查中我们应该将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孟迟接起话茬,“我补充一点,在楼队告诉她白浩希的死讯时,她的惊讶时间过长,不符合一般人吃惊的特征。
而且据死者的朋友交代,死者昨天天还跟他说想跟赵歆韵结婚,要为结婚准备,这一点也跟赵歆韵交代的信息不符。”
许空青:“我查了一下赵歆韵,她和她哥哥都是被现在的父母领养的,之前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都无疾而终。
跟白浩希交往的时间算长的,而且经常会在网络上发布一些自己和白浩希的恋爱日常,也有一些他们的粉丝,看起来感情状况很稳定,不像是分手了的样子。”
孟迟:“今天她从警局走的时候,有个男人来接她,我看他们之间也很亲密的样子,难道是她哥哥吗?”
许空青:“赵歆韵的男性朋友不多,如果表现的比较亲密的话,那应该就是她哥哥了吧?”
孟迟心道不对,赵歆韵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亲密状态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一般的兄妹。
可她又没看见正脸,也不好仅凭那么短短几分钟就给人家之间的关系下定论,只得暂时按下自己的想法,想着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楼屿归顺手扯了个椅子坐在了孟迟旁边,抬抬下巴问夏青黛道:“你那边呢?”
夏青黛把几张报告单贴在白板上,“死者的死因很清楚了,就是心脏骤停,体内检测出了羟基丁酸。死者应该是口服了俗称的‘听话水’,不过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迹象,要么是在不知不觉地情况下被人下药,要么就是他主动食用的。
过量服用羟基丁酸,会心搏徐缓,痉挛性肌肉收缩,抽搐,昏迷,甚至呼吸暂停,但一般的‘听话水’不会到这个地步,只会让他比较的兴奋,并且产生一些性冲动。”
孟迟再度想起那个位于白浩希耳后的纹身,只觉这白浩希身上的疑点重重,且目前为止,他们得到的线索有相当重要的一部分都是互相矛盾的。
孟迟:“你们觉得,死者说要跟赵歆韵结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楼屿归:“现在大家来想一下,假设赵歆韵和白浩希没有分手,那么仅仅因为‘第四爱’这个原因,就能让她接受自己的男友,耳后的纹身是男性的生殖器官吗?”
说着,楼屿归的目光落在了孟迟身上,而孟迟完全没有察觉楼屿归眼神里的含义,一门心思在想,赵歆韵说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孟迟也没有意识到,在并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楼屿归的查案思路,对案件的疑惑,基本与她相同。
楼屿归失笑,把目光转向夏青黛。
夏青黛一头雾水,“我又没谈过恋爱,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楼屿归“啧”了一声,“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说说你的看法。”
夏青黛忖度片刻,似乎真的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自己如果跟这样一个人恋爱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半晌后坚定不移地答道:“我不可能会跟这样的人谈恋爱,不是觉得纹身不行,是接受不了纹这个图案,这个图案有着太明显的性含义了。”
楼屿归:“所以,赵歆韵和白浩希之间的恋爱关系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稳定,这个结婚或许另有隐情。”
孟迟:“白浩希的出租屋找到了吗?”
许空青:“找到了,但是房东人不在本地,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了,咱们才能去出租屋看情况。”
楼屿归:“空青做的好,目前这个案子的首要嫌疑人还是赵歆韵,这个人警觉度非常高,在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如果让她觉得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她很有可能会跑。”
会议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的十一点钟。夏青黛不住员工宿舍,又跟许空青顺路,所以二人一道回家。
楼屿归也不住员工宿舍,但孟迟第一天来,带孟迟回宿舍的任务便算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关了办公室的灯后,楼屿归孟迟一前一后离开,楼屿归有意等孟迟一会儿,但孟迟并不愿意跟他并排走,几次协调步伐无果后,楼屿归被迫放弃。
市局的员工宿舍就在市局院里,是一栋老楼,在新大楼落成之前,这里就是原本的市局办公楼。
宿舍楼外观看上去有些年头,有几处墙皮甚至开裂有了脱落的迹象,但里面的装修很新,明显是近几年才改成宿舍楼的。
孟迟被分到了一个不大的单间,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有一张半旧不新的书桌,以及一个衣柜。
卫生间是整层楼共用的,卫生间的隔壁就是可供洗漱洗澡的公用浴室。
因为这一层住的都是女警员,楼屿归只带孟迟简单熟悉了下位置,并没有过多介绍。
孟迟也一直乖巧点头,偶尔发出一两个音节就算回应。
楼屿归失笑,他还以为是下午那遭冷脸吓到了人家,有意缓和关系的他调侃着开了口,“我说,孟迟同志,你这嗯嗯啊啊的,是我介绍的不好还是对宿舍环境不太满意啊?”
孟迟迟钝地摇头,好半天才掀起眼皮看身前这个比她高了不少的男人。
“没有的队长,宿舍很好。”
楼屿归:“那你这是?”
孟迟抿抿嘴唇,好半天才说:“我想休息了。”
楼屿归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唐突,连声称是把人放回去了。
孟迟却没第一时间回房间,而是先进了洗漱间。楼屿归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忽地发现,这人手里正拿着牙刷牙膏。
五分钟后,孟迟带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走出来,见楼屿归还站在这,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在问:你怎么还没走?
楼屿归无奈道:“走了这就走了,食堂早餐供应到八点,一组八点半上班。”
孟迟点点头,“好的,队长慢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晚安。”
说完,孟迟不再看楼屿归,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小柜子上。
她一面往床边走,一面快速褪去身上的衣物,待到床边,她的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
孟迟直接躺进被窝,在被窝里脱了随身衣物后脑袋一歪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的城市尽头。
风景绝佳的独栋别墅内,正开着的电脑屏幕上,鼠标移动点开了对话框,半晌后输入法启动,一行文字被发送。
:很抱歉,你并未通过我们的面试,我们的联络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