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依赖会成瘾，正如他被睡眠伤得身心俱疲，仍然溺于噩梦无法自拔。如果依赖某个人才能睡好，他不敢想象后果。他连睡眠都搞不懂，怎么可能搞懂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他成为离群之雁的原因。冰凉的自来水淌过脸颊，他慢慢抚过镜中人通红的眼眶。
“一起吃早餐吧。还有时间。”
他靠在墙边，望着林阳。对方勾起微笑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他从未向往过的太阳。
酒店提供自助餐，两人转了一圈，分别盛了满满一盘。林阳满盘的意面，郑明心满盘的甜点。
“早餐是正餐，你吃点心？”
“你这人真奇怪，自助餐吃正餐你不觉得亏？”
林阳翻了个白眼，郑明心也翻了个白眼。林阳用刀叉优雅地吃意面，郑明心也学他的样子小块小块地切蛋糕，两人绷着脸对视一眼，没绷住一起笑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白天待在一起，但已经不复初次见面的拘谨。林阳说着他的节目，他拍的剧，知名艺人顺手拈来，郑明心也吐槽他的同事，他的上级，还有令人窒息的客户。
仿佛他们不是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是知交多年的好友，画面之和谐，让他们都以为此刻才是在做梦。
快到上班时间了。两人走出餐厅，郑明心停了下来，微笑清清爽爽丝毫看不出倦意。
“我觉得我已经能准时起床了。”他说。“也还了你上次的人情。所以……有缘再见吧。”
他把刚买的热可可递给林阳，像上次离开时那样挥了挥手。转身时他踉跄了一下，大概是被对方黯然的目光绊的。
“等等。”林阳叫住了他，方才眼中的落寞像是幻影。“加个line吧。”
单方面的告别不能算告别，况且他没拒绝加line。林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观测着又一场日出月落。
郑明心已经被源源不断的新消息压到了列表底下，他们的消息停留在刚加好友时的“hello”。他们固执地沉默着，沉默地固执着，或许他们都一样，闭上眼睛时会偶然想起那日的拥抱。
一样的还有很多。人和车，日和夜，过去和未来，相识与陌生，问题与答案。无穷无尽，相生相灭。
他忽然找到了想要入睡的理由，那就是停止想念。但想到梦里还是会见面，又觉得醒着也不错。他做到了“多想想开心的事”，但他的开心事又无比惆怅。他觉得自己迟早精神分裂。
“上次有粉丝拍到你在酒店，和一个男的吃饭。”钟朋一眼看穿他的不对劲。“你该不会在想他吧。”
“你脑子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你说那是你朋友，ok，按你的德行，和朋友吃饭怎么不发个合照，不发个快拍啊。”
“是朋友。他治不好我的失眠，所以是朋友。”
GMMTV一行人在饭店聚餐，林阳心不在焉地涮着火锅，把整瓶啤酒当成可乐对嘴吹。大家纷纷起哄再来一瓶，不远处某张桌子也爆发出起哄和掌声，引得整家店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