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跟钟朋和木之彦睡时总是争抢被子,用最难看的睡姿把对方逼到床角,起床时抱怨打鼾太大声,说梦话太大声。
但郑明心不一样。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家伙像只小猫,明知道多大动静都吵不醒,他还是平躺着一动不动,不忍心制造半分惊扰。均匀的呼吸溶于夜色,变成二氧化碳被他吸进肺里。
谁规定失眠的人一定要呵护嗜睡的人啊。他闭上眼,黑暗顿时塌落下来,他听见了天使在唱圣歌。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他感到莫名地窒息,原来郑明心坐在了他身上。
披着浴袍的青年领口微敞,月光下的侧脸和脖颈白得勾魂摄魄。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清澈而迷乱。
“我……好热……”
热就热,别突然脱衣服啊喂!
眼看对方直接解了浴袍往背后一丢,漂亮的裸体让他一览无余,他几乎想当场抓起手机报警。对方紧接着俯身,两人脖子以下完全零距离,他登时瞳孔地震,一股热流涌上全身。
卧槽,这谁顶得住。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原来是个梦。但——
此时郑明心正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就像抱着个枕头或者玩偶。软糯的梦话喷洒在耳边,他听了半天才听出“好热”。
好热你抱我干吗!撒手啊喂!他欲哭无泪,刚才醒着做梦已经吓出了一身汗,这家伙还抱着他,膝盖甚至往他腰上蹭!
不行,会出事的。在身体有奇怪的反应之前,他当机立断掰开身上八爪鱼似的家伙,给他裹好被子,压出一条三八线。
“呜……不要……会掉下去的……”
被隔开的人却撒泼似的扭动起来,细听竟带着抽泣,越发像可怜的小猫了。难道做噩梦了?
“真是……败给你了。”
他叹着气放松了压制,呜咽的小猫立马循着体温拱了过来,等再次把他完全缠住才安静下来。他稍稍翻了个身,好让这家伙抱得更顺手些。汗水气息钻入肺腑,这是最贴近身体的味道。
怦,怦怦。对方的手正覆在他心脏的位置。
郑明心也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以往都是抱着枕头被子,醒来时天灵盖像被敲进了几根长钉,脑浆尖叫着要喷出来。
海。风暴。浮木。他无法靠岸,唯有紧抱着浮木,只要不沉入深海,他宁愿永远漂流下去。
但他厌倦了海和风的冰冷。反正都是噩梦,他想体验一次“热”。今夜他依旧抱着浮木,却惊奇地发现风暴消失了,他静止在大海中央,漫过双脚的浪花带着虔诚的灼热。
他在风暴之眼,纵享未被开发的地热。
“卧槽!”
大概姿势实在不舒服,他睁开眼,林阳的呼吸正好覆在他的眉心。他吓得坐了起来,林阳被他压到手臂,两人同时惨叫。
“对不起,我,我睡相实在太差了。”
“没事。托你的福,我睡了一小时。”
林阳半支起身,松垮的浴袍露出半边胸肌,他唰的红透了脸,连滚带爬逃进了卫生间。他不敢问昨晚怎么会在林阳怀里,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因噩梦而头痛,甚至在闹钟响起之前自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