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踩着的是一朵莲花。花蕊泛着银光,然而感觉不到什么佛性。花瓣尖端泛着娇嫩的粉色,整朵洁白,却莫名一种妖邪之感,十分矛盾,让我后背有些发凉。
四周缓缓蔓延水雾,朦胧一片,远处能看见参天的黑影,大概是我与云度桓相遇的巨木。
“你害怕什么。”人声穿过水汽,带着悠悠的笑意。我听到竹篙撑过水面的声音,一叶小舟破开薄雾,那竹篙未动,却徒留撑水的声音,舟上空无一物,细细的木架框成了椅子,两人可坐。
“上来吧。”那声音又说。
我的腿不受控住往舟上迈去,小舟摇晃片刻复归平静。我回头看去,那莲却消失了踪迹。待舟划出一道涟漪,便瞬间走出了极远。不知欲前往何方,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观察着周围,时不时会路过些水中的高地,有时又会划过一两根芦苇,不管是高地还是芦苇,面积都只有小小一块。
那舟无风自动,带我向巨木飘去。我本以为会一如我初进秘境般,走上一段时间便上岸,结果却是这样飘了许久。秘境没有日月,我分不清天数,只觉得腹内依然空空如也,好似两周,又好似两个时辰。浑浑噩噩间,我在这片只有水雾、芦苇和高地的空间里失去了意识。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叹,又说送我去我想去的哪里。
再睁眼的时候,我靠在一块大石上,身上盖着苏拂衣的外袍。
旁边响着篝火的声音,很暗,借着篝火的光也不能分辨多远,只是依稀觉得,此处是个不见天日的洞穴,连这样的感觉都不能确定的说清,也足够证明我此时脑子有多么混乱。
我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大抵三两个人,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软得厉害。
“小洺!”苏拂衣应该是看见我动弹了一下,忙加快脚步来了我身边。
我借着火光看向她,她发丝微乱,眼下乌青,衣角也被划破,虽然整体尚且整洁,但是依然能感觉到之前经历的事情让她十分狼狈。
我想张口叫她,却觉得嗓子疼得厉害。
“你先不要急,你缺水缺食太久,先喝点水缓缓。”她从腰间取出水壶,小心地给我喂了些水,剩下的两人也坐到了篝火旁,那是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两人衣物款式相似,大概是同门师兄弟,其中一人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细眉长眼,冷峻严肃,另一人倒是一直带着笑脸,却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心思,只是笑着。
那两人见我打量他们,笑着的那位便对我点头示意。苏拂衣在旁边开口道:“两位,先前说过这是我小师妹,荆洺。小洺,这两位是诸己庐的前辈。”
那笑眯眯的少年先开口道:“我是周冶穷,这是我师侄,白叶苔。这孩子不善言辞,若有得罪,还需小友多担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凌无咎好像说过,周冶穷是他那一辈都得叫前辈的人,五师姐究竟抱到了什么大腿。
“周前辈,白前辈。”我开口到,声音还带着些嘶哑。
“叫什么白前辈,叫他师兄就行。”周冶穷在旁边笑眯眯地给火添了把柴。
“小洺,你入了秘境后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混到在地下河道旁?”
地下?我一时摸不着头脑,随即又释怀,肯定是那辛有光干的,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老头子长久不见天日有点失心疯了罢了,见人就逗一逗,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过好歹让我将我送来了苏拂衣处,此时倒也算得安全。
我卡住的大脑又开始缓缓启动,好像确实是忘了谁。哦,云度桓,真是忘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