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虞蝉那天陪他提车瞎扯一路的话，两人心照不宣都有了数，默认这段关系维持到各自长辈安排好联姻为止，所以除了见不得光，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只要竞赛组上课，遇上他跟他身旁一堆狐朋狗友，别人面上带着“虞蝉真劲，想泡”的表情，就他“这是老子的妞”的暗自得意，她翻个白眼过去，一阵起哄夹杂着口哨声。
如果还在教务楼遇上，两人就会躲在无人的楼后激吻上很长时间，他会把她去揪他耳钉的手死死按在墙上，指节对上指节，直到薄汗浸湿手心。
两人面子上装得谁也看不上谁，私下能把事玩出花来。不过也才好了几天，下午第二节体育课就掀起一场轰动全校的大型风波。
今天周四，轮到虞蝉本班和周屿派两个班联合上课。上一节下课铃才打响，楼里回音还没散，一堆人热火朝天地就往外涌，挤满狭长的楼梯间。
虞蝉懒散地跟在人群后边走向体育馆，独自走进更衣室，里面人早走光了。
她走到里侧打开柜子找运动服，翻几下没找到运动短裤，又翻几下没有，干脆把里面东西都往外掀，动静大得金属柜子一阵叮铃哐啷的响，零碎的小玩意掉了一地，确认好几遍，还是只有上衣。
她轻骂个“C”开头的粗话，“砰”一声关上，余震使钥匙串在空中旋转，相互碰击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拨通某个人的电话，上去就是一通骂。
……
“你他妈把我衣服藏哪了？”声音低吼，明显动了怒。
“什么玩意？”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出生到现在的生平资料全都寄给酒精戒断所，还可以发个慈悲，顺道给精神病院也抄送一份，反正我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能把你搞出国，这次就能再送你出去玩一次。”
她一口气骂出去一长串，也没听对方说什么，握拳抵住柜门，还要再骂，
“姓郁——”
“虞蝉！你他妈让我说一句会死啊！”那边估计也来火了，脏话连篇，“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衣服死哪去了？他妈我今天旷课了，在酒吧！”说着又喊旁边的人把声音拉到最大，“听见没，这么嗨的音乐。”
……
听筒传来节奏感极强的英文歌，确实是酒吧才敢放的音乐。
“哦，那我挂——”
“等会，竟然有人比我还讨——”
虞蝉果断按掉电话，更衣室又归于平静，她背靠柜子想补救的法子，随便胡邹个理由请假，还是就穿着这身出去上课，后者显然不行。刚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再次解锁手机，通讯录翻到底部“X”的序列。
【嘟…嘟…嘟…】在她不抱希望时终于通了。
“胥柯？”
“是，怎么了？”对方似乎挺累，声音很轻。
“那个我运动服不见了，可以借你的穿一下嘛？”
“你拿吧，没被他们拿走就行。”
……
隔着话筒听到她对谁喊着“来了”，然后声音又重归清晰，“钥匙就放在门口毯子下面。”
虞蝉道一句“谢了”，挂掉电话。走去门口蹲下，掐着指尖掀开地毯，果然藏着把钥匙。
胥柯柜子很干净，除了学校发的东西就只有几包雪花酥，这玩意虞蝉也爱吃。她又随手翻几下，衣服都齐全，拿了换上，又回去把钥匙藏好。
操场上各班的人早就站好等着上课，就虞蝉才从楼里晃出来，脚上不紧不慢，明明面无表情，气场却横得像提把屠龙刀的屠夫，杀气腾腾，最后在三个班全体师生特别是周屿派带点玩味眼神的一致注视下，堂而皇之地插进队伍。
虞蝉一个班，周屿派和梁筠一个班，谈怜雪一个班，经典四人组全来齐了。
“虞蝉，下次早点到。”体育老师面上挂不住，忍不住说一嘴。
“好。”
话落，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被老师又瞪回去，还有别班的人回头看她，什么表情都有，“这姐们牛逼。”“她是不是缺爱，一天天找关注。”“这人有病吧。”……倒是只有梁筠回头给了个“没事吧？”的眼神。
虞蝉谁也没理，脑子里在筛选是谁在给她使绊子，筛一圈也没得出结论，因为跟谁都不熟。
她叹口气，皱着眉抬头眯一眼太阳，再换个姿势站，明明初秋，太阳却出奇辣，灼伤了皮肤和头发，进而刺穿身体，燥得人心绪不定。出神一会，队伍有了动静，跟上去才知道今儿上网球课。
器材室里闹哄哄，网球掉至地上的弹跳声，接着散落各地，她瞥一眼，迅速退出来靠着门框，打算等人少点再进。没一会就有三两个女生拿着球拍出来，碰上也不敢看她眼睛，在脖颈以下停留一眼就离开。
她抬脚进去，突然被一个黏腻的手臂顶开，身子酿跄一下险些跌倒，手心撑住墙壁站好，回头看那死胖子贼眉鼠眼，仗着自己身量大有意无意地蹭，还以为小心思藏得好。
她一路攒下的火冲破堤坝，对着他就是夹枪带棒的骂，语气很凶：
“要是管不住自个，回去问问你爸怎么解决的。”
这句带着怒的暗讽，上来就把他全家都得罪一遍，看热闹的同学迅速围成一圈，男生在后边“哦哟~”起哄，还传出不少“卧槽”“骂真狠…”等无数窃窃私语。
那胖子也横，眼睛被肥肉挤在一起还要用力瞪她，捞起胳膊冲上来准备动手，周屿派迅速给他旁边人递眼神，那几人箍着胖子肩膀就往门外扯，他边挣扎边回头骂骂咧咧。
……
“圈子里谁不知道连爸妈都不想管的疯女人…”“不就他妈有钱了点？不然老子早把你给上了…”……话赶话，越骂越下流。
周屿派单手插裤兜，也挨着墙站，越听脸越沉，蹙眉去看漩涡中心的女孩。虞蝉反应更大，转身一把推开堵着的人直接冲进器材室，找把曲棍球杆握在手里，又冲过去直指那死胖子，对方见这架势，也上头，死命挣脱肩膀的桎梏硬是要正面对上她。
看似风平浪静的胶着下是暗流涌动而即将临近极限值的怒气，只需一个点，一触即发。
“虞蝉，校内禁止打架斗殴。”周屿派终于收了吊儿郎当的性子，开始立副主席的架子，语气疏离淡漠，绕开人群去拿她手里的杆子。
虞蝉迅速转身，眼神发狠，谁来都不认，棍头一把朝向他，倒是谈怜雪一下冲出来张开手臂护他，由于距离太近，显然擦到了，轻轻叫出声，耳边的碎发也黏连在嘴角，而身后的人手也快，护着人，再次看向虞蝉，是上位者公事公办的眼神。
“虞蝉，你是不是好坏不分，是不是非把他往泥潭里扯才开心。”
后头女孩声音很尖，还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但她现在气头上，管谁给了眼神谁劝了什么，棍头移动，周屿派也动，
“周屿派是吧，这事你别管。学生会副主席是吧，行，不扯上你，在场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扯上。”她冷漠蔑视周围一圈的人，“只需要你们立刻马上现在就出去，该上课的上课。”
瞬间，已经围成圈的同学都朝一个方向涌，梁筠也在不远处，迟疑地看一眼中心的女孩还是被人流带向门口，紧凑的脚步把场馆踏得冲天响，声音撞上墙壁又不断回荡，直至归于安静。
而周屿派在，谈怜雪就在。
胖子踩上虞蝉底线，就离死期不远，她转身把棍头重新对上胖子，走一步骂一句。
“你他妈有种再骂一遍！”她进一步，棍头与地面的摩擦声刺人耳膜，“是！我是没人管的疯女人，所以疯女人打人才往死里打，没看到骨头断就不停，大不了进局子。”她再进一步，又响起一声，“何况还是我这种有钱的疯女人，你看是你先出手术室还是我先出局子。”
……直到两个人中间隔一米不到，虞蝉握棍子的手更紧，点地几下，猛得一抬就往胖子胳膊上抽，一下…一下…又一下……
对方护着脑袋挨了几记，怒气冲上脑子失控了，反手扯住棍子另一边就要把人往前猛得一拉，性别力量太过悬殊，她人跟着向前倒，着地前还死死扣住对方，膝盖对准那就是一顶。
“嗷——”
胖子疼得表情狰狞，下腹抽紧，撑着地低头跪下来捂住那里喘气，还一边握拳砸的地“砰砰”响。
虞蝉也不好过，背上挨了一个肘击，松手前还被踹了一脚，膝盖着地滑出去半米，蹭过的皮肤或多或少都磨掉一大块皮，灰尘与细密的渗血交织混杂，顺着皮肤纹理向下流，缓缓滴至地面。
她回头死死瞪着对方，双眼猩红，恨不能将其抽筋拔骨，挫骨扬灰的杀气翻涌，周身被阴郁嗜血的气息笼罩住，阴气沉沉。
周屿派全程缄默不语，盯死了胖子，看他还要去捡棍子，扯开谈怜雪死死拽胳膊的手，冲上去挡在中间，这次是货真价实地挨了一记，直勾勾与虞蝉对上眼神。
“哐啷！“棍子掉落在地滚落一旁，谈怜雪找到机会冲上去捡了死死捂在怀里，迅速退远，也不敢掺和进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