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林下节课轮到社团课，主楼没一会就基本空了，人不是在体育场就在周围三三两两晃着，连便利店也是人头攒动。
虞蝉跟着人流进门，罗森独特的门铃响起，扑面而来的冷空气逐渐抚平皮肤的灼热，错过人群远远看见关东煮的队伍，当机立断就转身去冷食区，挑了一盒冰牛奶和三明治，拿在手里又犹豫一下，把牛奶放回去，打算换常温的。
两只手同时伸向仅剩的最后一盒，旁边的人看见是她，顿一下的空隙就被虞蝉拿了，悻悻瞥一眼也没敢多说什么。
她走向收银台，扫码时瞥见货架上码得整齐的几排避孕套，想起家里好像不多了，举手机的手微侧，对面收银员的手也退，抬头看她，眼神疑惑。
“没事。”
她回神，摆正手机。
“嘀”扣款成功
她一手卡住牛奶，还要拆三明治塑封膜，走到店另一头，但座位坐满了人。倒是有个短发女孩旁边空着，只放了个单肩包。虞蝉停了脚步，刚要转身，对方恰巧回头，和她对上眼神，嘴角的笑容停滞，又马上收起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转身收东西，嘴里不停说着抱歉之类的话。
……
“不用了。”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
罗森的门铃再次响起，在上空回响。女孩们透过光洁几净的落地窗看着她形单影只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微风吹起发梢，不易察觉的缓缓晃动又归于平静，等她们回神才发现手心已被冰杯的雾气浸湿。
而她那挺得很直的脊背，或许是她永远学不会低头的依仗。
出了便利店，高温袭来，皮肤被再次点燃，虞蝉边踱着步子边啃三明治，咽下去了就再咬一口，又想起刚听到那几个女孩聊到周屿派正在球场打篮球，才意识到忘了什么事。皱了眉头，把三明治换手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俩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早上买完可乐坐在篮球场那会。
嘴里的三明治换一侧咀嚼，等咽下后她干脆停了步子，拇指不断滑动，手机页面来回转换，填上地址和他的电话号码，直到显示支付完成的提示才锁了手机放回兜里，然后才再次迈开腿，几步后又往嘴里递一口面包。
回去路过篮球场，她循着网隔栏，侧头看，目光穿过看台扎推的女孩，一眼找到那个穿着白T和灰色运动裤的周屿派，头发比寸头长些，在外围懒懒散散，偶尔象征性走几步。
打到一半，他转身回休息台，微侧身站着，估计在看手机，又看见他嘴动了动，然后丢了什么东西重新回场。这次不一样，他带着火来的，脸很沉，眯眼用余光看人，但凡周屿派用这种眼神看人的时候，都说明他要动真格的了。
球在他手上不紧不慢的拍，本来漫不经心，一个点后直接上速度，对方也没想到他突然认真起来，错过了只能防守。
运球，突围，压腿，跳跃，单手扣篮！
篮球直接砸地又回弹，整耳欲聋，还有女孩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
“周学长打篮球巨帅！”
“看看就算了，追他还得过谈学姐这一关。”
“我看见她了！就在第一排，好近!”
……
周屿派和队友隔空击掌就沉默下场，衣袖卷至肩头，细密的汗珠附着在眉骨，鼻尖，颈后，蔓延至锁骨，最后隐入领口。
令人血脉偾张的那股子劲让虞蝉想起在床事上他也是这么折腾她的，会交叉按住她的指骨，领着从枕头底推到她头顶纠缠上她凌乱的发丝，然后往死里摁，一遍遍骗她去纹身。
那种带着玉石俱焚的性爱是她至今都无法割舍的，她会在无孔不入的包裹和稀薄的氧气里错觉自己死在炙热滚烫的爱里。
他状态不对，虞蝉收回眼神，去看自己的模糊的脚尖。三明治也没什么味道，重新包好拎在手里，头也不回的往竞赛班走。
她上楼梯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旋，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划破周遭静默，周当筵的消息排在首列。
他：你订的？
附带一张照片：手里握一瓶水，后面还有一大箱和一堆椰子水。
她打字：嗯。
又问：赔礼？
她指尖微顿，再次打字：算是吧。
……
不过几条消息的功夫，她已经上了顶楼，竞赛班就在右拐第二间，隔壁挨着周屿派的班。门紧紧关上，她觉着不太对劲，蹙眉试探着打开，入眼就是笔记本摊开很久的同学，和讲课渐入佳境的老师。听到声响的同时，他们也朝开了一小半的门缝投来视线，看到愣神的虞蝉。
……
“不是通知今天提前半小时？”老师把她从头到脚都扫视一遍，锋利得像刀刃。
“老师，不好意思，我忘记通知虞蝉同学了。”
一道男声打破两人略显尴尬的僵局。梁筠，虞蝉高二参加竞赛班时他就在，这么长时间两人也没什么交际。人倒是挺高，温温润润的，还戴一副金属细框眼镜。
……
“抱歉。”
“赶紧找位置坐。”
……
她把门关上，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偷偷在桌下检查消息。准时准点，弹窗显示郁莉唯。
内容：你居然还没改密码？配一个得逞的小表情。
果然，是中午把手机落在洗手间那会就被她删了。
她单手字也打得飞快，带着怒气的：精神科医疗技术是不是治不好你了？
她回了一句语音，虞蝉点了转换文字：你和我出去玩一趴，我俩就一笔勾销。
她能不了解郁莉唯是个什么狗屎性子？谎话精，她信才是见了鬼。手机扔进抽屉，抽一只水笔开始上课。
由于课整体提前半小时，所以她也跟着提早半小时下课，加上理东西向来磨蹭，人走得差不多她才收拾好，抬头看见梁筠还没走，停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的事谢了。”
“没事，我们有个班群，不过你以前从来不加，这次我要不要把你拉进来？”他也停了手里的活，过来和她搭话。
这事放以前，虞蝉一口就回了，现在出了郁莉唯这档子事，犹豫下还是应了。
“那我先加一下你？”
他眼尾带笑，转身拿手机，椅子被撞到一边，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显得滑稽。扫码的声音响起，她同意后就被拉进了班群。
“过段时间，我们可能办个班级聚会，你来嘛？”那种遮掩不住的期待眼神，她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看情况吧。”然后是拉链被拉上的声音，和他打完招呼离开。
而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班群的聊天界面，她点开成员名单，只有那群一门心思记笔记的学生，而手机上方的弹窗死不消停，她气得用力一点，又是谈怜雪在搞消息污染。
一张她手握椰子水的照片，还特意露出一截手链。下边评论还在不停盖楼，翻不到底。
虞蝉一把切到通讯录，找到那人号码打过去。
【嘟…嘟…】
“周屿派！你用我买的椰子水哄你妹？”她接通后，上去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你行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爱好？”她又想到她的混蛋邻居，“果然是和席斯北混着长大的烂人，都是用我房子玩女人的人渣…”
他本来球场那会的火气还没消，接了电话自己都还没说上一句，就被莫名其妙骂一顿，反应过来居然一点不恼，阴沉的眉眼舒展，低沉的笑声循着麦克风传入虞蝉这，轻微的震动感带起痒意。
“你自己买的什么牌子，你不看？”
她骂的起劲，本来被打断就很不爽了，刚要再次发作就被一盆冷水浇得偃旗息鼓。
“啊？”
她切到订单页面放大看一眼，好像是…不太一样？
……
“哦，没事，我挂——。”
“等会，轮到我有事了，你只要答应我就不计较你放我两次鸽子。”
“先说说看。”
“你先答应。放心，卖不了你，爷舍不得。”
“不说挂了，帐算两清。”
……
跟虞蝉玩硬的，她就能比你还硬，不光硬还能倒打一耙，这可都是从她妈那学来的好本事。
听筒传来断断续续的“啧，真不好骗”，才继续说道：
“一会去提车，陪我。”
周屿派比她大一岁，驾照都拿一年了，小时候还被他爸带着泡过一段时间赛车场，也不知道因为干了什么缺德事留了一届，他不肯说，她就没问。
“就这事？你亏了。”
虞蝉应了，约他放学后老地方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