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渡瞟了一眼那蜡烛,示意手下将蜡烛放在李无端面前。他俯身看着李无端,道,“你自己找!”
“看看到底还有多少!”
李无端麻木的看着眼前的蜡烛,整个人早已经堕入无尽深渊。他颤抖着手,几乎连蜡烛都拿不住。蜡烛滚落到上官渡脚下,李无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慌乱的弯下腰,“大人,这并非学生所做。”
上官渡捡起脚下的蜡烛,掰开一看,里头也有纸条。他心中一沉,这竟是还未开封的考题答案。他将纸条小心收好,便道,“将此人关押,封锁学宫,若非陛下旨意不得开。本官要面见陛下。”
紧闭的宫门于深夜叩开,宫内的内官匆匆忙忙的走在宫道上,上官渡急步便到了勤政殿。
“臣拜见陛下。”
南延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问道,“爱卿何故深夜开宫门?”
“陛下,考题被提前泄露了。”
南延王愣了愣,走到上官渡身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渡拱手而道,“考场内一位学生的蜡烛内夹带着考题的答案。”南延王眉头紧锁着,若是这答案从学子身上搜出,那便好办些;可从蜡烛内翻找出,那便变得复杂起来。他转身坐下,思索着。
急忙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一位内官急忙的进来禀报道,“陛下,学宫走水了。”
上官渡惶恐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南延王那死寂的眸子。
“爱卿,这又是?”
“陛下,臣……臣不知。”上官渡低着头,跪在地上,“是臣疏忽,还请陛下责罚。”
南延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指着那位内官道,“学宫现如今怎么样了。”
“回陛下,有十八名学子不幸葬身火海,其余皆受了些伤,留住了性命。”
南延王将目光落在上官渡身上,观察着他的举动。上官渡听到此等噩耗,不安感完全笼罩了他。此次担任主考官,原以为自己一身才华有了用武之地,可好巧不巧出了事,此后怕是再也不能入朝。他顿首,强压住自己的不安与恐惧,哀求道,“陛下。请再给臣一次补过的机会。”
“此次表面上看是学生夹带答案,以及火烧学宫。可一个贫寒的学子何以能做到在朝廷事先准备好的蜡烛里头动手,又何能以一人之力烧了这经过修葺的学宫。这所有的背后,必有一只在黑暗中的手操纵着。”上官渡说的头头是道,他恳求着,“还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倘若不成呢?”南延王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上官渡身子一顿,抬眸的那一刹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道,“那臣便以死谢罪!”
南延王拍案而起,道,“好!”他走到上官渡身前,扶起他道,“孤给你七日,七日一到,你若不能给孤一个真相,那你便提头来见,届时所有的骂名皆由你来背。”他拍了拍上官渡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孤,看好你。”
公主府内。
桑瑶一抬头便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本是一场灾难,可如今桑瑶如今只觉得庆幸,万一这火便烧到了李无端身上。
“公主,这学宫的一把火便让十八名学子葬送了性命。不过,都是些贫寒人家的弟子。”明衣道。
桑瑶神色暗了暗,道,“灾难面前,走在最前头的总是百姓。”她坐了下来,问道,“可查到李无端的消息了?”
明衣摇摇头道,“学宫里里外外围得跟铁桶似的,里头的消息传不出来。就连遭了火,里头的学子都被官兵转移到了旁处重兵把守着。”她看向桑瑶,越发搞不懂她为何如此忌惮一位无权无势的贫寒学子。“公主,为何对李无端如此上心?”
桑瑶摇摇头,道,“我不是怕李无端,他手中无非只是有几份我与他往来的书信,平日里被翻出来也只会说我在招揽幕僚门生。可刚刚探子来报,主考官上官渡夜叩宫门面见陛下去了。”
“倘若这源头在李无端,怕是这学宫的火也要烧到这公主府了。”
明衣听完此话,才后知后觉此事的严重。可她心中仍存一丝丝侥幸,开口道,“可公主是沧北的公主,他们并不会对公主怎样。”
桑瑶并不这么认为。
“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此事若真的如此,传回沧北,沧北也只会推我出来,并不能成为我的依靠。”她有些失神道,眸子里满是悲伤。
“倘若公主没有和大皇子和离便好了。”明衣呢喃道。桑瑶若没有和南卿怀仁和离,那便一切有转机。就算东窗事发,桑瑶可以装傻充愣,将罪责全都推到南卿怀仁身上,再装出一幅情深的模样,或许也能幸免于难。
牢狱里,李无端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牢。他浑身血迹斑斑,虚弱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上官渡,摇头道,“弟子不知。”上官渡甩袖而道,“冥顽不灵。”接着,他又拿出从李无端住处搜出的书信递到他的面前,“你与永乐公主是否早已勾结!”
李无端摇摇头,“不曾!”
上官渡将信件摔在桌案上,怒道,“那你又该作何解释?”
“书信里里外外都是永乐公主许你的前程路,这学宫的火也是她让你放的吧!如此便连累本官甚至大皇子。”
李无端无力的摇摇头,“不是我……”他浑身上下布满伤口,几乎疼的晕厥过去。上官渡见他没了动静,便命人取水来想要将他泼醒。
“取水有何用?”南卿冥晔的声音响起。他披着黑色的大氅,里头的官服还未曾换下,显而易见他也刚从宫里出来。他来到上官渡面前,问道,“这便是李无端?”
上官渡应声,余下的却也不敢开口。面前的这位少年皇子,杀伐果断,是南延三位皇子中最有实权的一位,可也是陛下不亲近的一位。
南卿冥晔命人取来掺了大量盐的热水,往李无端的胸膛泼去。惨叫声再次响彻正大牢,李无端瞬间清醒过来,身上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南卿冥晔死死盯着李无端的眼睛,手里却拿着被炭火烤的通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