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于绘晨准时到了吉海园，她站在门口给李煊打电话。
李煊很快出来，他穿着深色的休闲服，倒比平时更像个清爽的男高中生。于绘晨打扮比他成熟，黑吊带外罩了件防晒衫，曲线若隐若现，下面穿着卷边的短裤，两条腿匀称白皙。
“换发型了。”李煊评价，“很适合你。”
于绘晨笑了，她化和上次一样的妆，像缠人的女妖精。
李煊虚虚搂过于绘晨的腰，在她身旁低声道：“先练习下，等下别穿帮了。”
于绘晨扭了下，“有点痒。”
李煊闷笑。
于绘晨问他：“我需要喝酒吗？”
“不用。”
于绘晨吐吐舌头，“那就好。”
“酒量不好？”
于绘晨尴尬地说：“酒品不好。”
吉海园一般晚上来的人多，下午基本更像一个KTV场所，只有几个包间的客人。
李煊推开666的门，喧闹声一下子传了出来，他关上门，把清静关在了外面。
666是个大包厢，里面坐了十几人也不显拥挤，墙壁是那种凹凸不平的玻璃材质，灯照过就会折射细闪，中间摆了张大桌子，上面是啤酒和各种吃食。
李煊一进去就是焦点，正在唱歌的男生也不唱了，拿着话筒哗啦啦地讲话：“哎，李煊，我说你干什么去了，原来是……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哈哈哈哈。”
李煊没理，带着于绘晨坐了下来。于绘晨大致看了眼，沙发上的人男女各一半，其中有一个她见过，那个在001当评委的高三学姐，风。
风和那天打扮不同，今天穿了百褶裙，好似清纯学姐。她坐在最中央，身边是个高大的男生，穿着白T黑裤，看上去斯斯文文，完全不像是在外面厮混的人。
坐于绘晨另一边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和于绘晨搭话：“嗨，美女，怎么称呼？”
于绘晨摸不准李煊希望自己扮演什么类型，她用余光询问李煊，李煊没给她任何指示，那于绘晨就自己发挥了。
她歪着头，身体依偎着李煊，展颜道：“我叫晨晨。”
眼镜男被电到了，还想说些什么，他身边的女伴不满地埋怨，眼镜男只好去哄女伴。
有人暂停了音乐，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坐在风旁边的人站起来说话：“好了，今天聚在一起就是想能大家互相认识一下，随便吃，随便喝，我请客。”
“大哥，你都说是要认识一下了，李煊那位，我们还不认识呢。”刚刚拿话筒的人接话，把话头对向了于绘晨。
李煊瞥那人一眼，那人假装看去别处。
气氛有些冷掉，李煊不给面子，大家重挑个话题也就过了，偏偏眼镜男跟着附和，不想放过于绘晨：“对啊，这么漂亮的美人，我们也想认识认识。”
其他人还在嘻嘻哈哈，离李煊最近的于绘晨已经感觉到他隐约的不快了。他面无表情地端着玻璃杯，杯中倒满了酒，
除了风，这里的人于绘晨都不认识，她猜测大多不是十六中而是别的学校的，李煊在十六中可以横着走，于绘晨不确定他在这里说话的分量有几何。
于绘晨见李煊默声喝了一口酒，擅做主张，赶在他前面说话，“大家不要生气，是我今天惹煊了，他在和我冷战才不想说话的。我姓陈，你们叫我晨晨就可以了。”语毕她放在李煊胳膊上的手轻轻捏了捏他。
她的声音柔柔的，语气不卑不亢，再加上这副娇媚的模样，无论说什么在座的男性估计都会拍手称好。
话筒男满意了，嘿嘿地露出黄牙，上来要和于绘晨握手：“你好你好，我叫邹俊，英俊的俊。”
邹俊穿着豹纹上衣，脖子上戴条塑料味很重的大金链子，典型的街溜子打扮。于绘晨视力太好，都看得清他指甲里的污垢，强压下恶心，刚要抬手时手被李煊按住了。
李煊放下酒杯，玻璃和玻璃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冷然道：“你手伸太长了。”
邹俊讪讪地回了位置。
邹俊安静了，于绘晨旁边的眼镜男开始造作，挤眉弄眼地说：“哎，晨晨，你来迟了，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他故意叫得亲热，还出口为难，于绘晨不恼，反而笑吟吟地接话：“是啊，我迟到了，那就给大家唱首歌吧。”
众人拍手叫好，邹俊主动拿来了麦克风。
她大大方方地起身，点了首《爱就一个字》，见李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于绘晨回以一个腻人的wink。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她一开口，大家的表情就开始扭曲，倒不是声音难听，就是没有一个字是在调上的，那位被称作大哥的淡定捂住了耳朵，顺带腾出一只手捂住风的耳朵，邹俊面呈菜色，眼镜男如同便秘，几个女生无一不皱起秀眉，只有李煊嘴角微扬，给面子地鼓掌。
于绘晨表演得更加卖力，对着他唱：“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只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
不知道哪位勇士点了切歌，音乐骤停，众人复苏。
“那个，晨晨啊，咱不会唱可以不唱的。”眼睛男说。
于绘晨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瘪嘴问：“我唱得不好听吗？”
李煊假惺惺地说：“好听。”
于绘晨听了作心花怒放状：“我就说嘛，我爸妈从小夸我唱歌好听的，我小学表演节目还是领唱呢！”
有人忍不下去，嘀咕：“我看她是故意唱这么难听的。”
于绘晨耳尖，错愕地问那人：“我唱得真的不好吗？”
李煊一个眼神过去，那人不敢作答。
于绘晨受伤地坐回位置，趴在李煊肩上假哭：“对不起，给你丢人了呜呜，我下次再也不唱歌了，我对不起大家。”
表情和话语都太过生动，刚才出言讽刺的人收回话，怜惜道：“没事的妹妹，我唱歌也不好听。”
于绘晨还在伤心，李煊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像给自家的猫顺毛。
“别摸了，发型没了。”于绘晨侧着脸，声音压得极低。
李煊无声笑了下，手没停。
“你们也别挤兑李煊了，他好久没带个人出来，一会儿晨晨跑了，小心李煊给你们翻脸。”风接过话筒，温温柔柔地整理半裙，轻言浅笑道：“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她点了一首《夏天的风》，众人不知为何开始兴奋，眼神暧昧地飘向风身边的人，推推那人的肩膀，言语调侃几句。
于绘晨不明所以，悄声问李煊：“什么情况啊？”
李煊看她八卦的眼睛快要放光，身体不知何时粘在了自己身上，他离得很近，暗光下能数清她一根根卷翘的睫毛，还能闻道一股浅浅的幽香，李煊有片刻失神。
“啊？”见李煊没反应，于绘晨晃了晃他的胳膊，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撒娇。
李煊回了神，耐心解释了遍。
女生叫做魏怡风，是十六中高三的，被叫做大哥的男生叫夏玮，十五中目前的老大，留过一级，年纪比在座的都大，所以被叫一声大哥。
两人刚谈不久，感情如胶似漆，风这首《夏天的风》甜得齁人。
于绘晨一副懂了的表情，“所以，是十五中和十六中的联姻？”她笑眯眯地看着李煊，暗想十五中和十六中的和谐也不需要李煊和尤慧茹嘛，这不有人选了。
于绘晨这副模样乖得不行，李煊忍不住再次摸上她的头，把短发薅成了一颗毛线球。
歌曲到了间奏部分，风和夏玮被起哄着抱了一下，众人觉得不够，观察夏玮神色，把握起哄的尺度。
“亲一个！亲一个！”有人带头喊了句。
众人便不管了，反正大哥就算生气，也不可能罚这么多人吧。
看热闹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夏玮长臂一伸，搂过风到怀中，亲了亲她的脸颊。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站立起来，原地蹦跳。
于绘晨坐得角度太好，看得脸颊发烧，手不自觉挠着李煊的肩膀，随后视线一黑，画面被切断。
“干嘛啊。”于绘晨拍掉李煊挡在眼前的手。
李煊悠悠道：“非礼勿视。”
“还搞这一套，挺有文化嘛。”于绘晨还想继续看，脑袋被李煊强行掰回来，她嘟着嘴说，“不看了不看了。”
李煊满意地替她抚平炸毛的头发，瞥见她嫩红的嘴唇泛着水光，口中干渴，端起酒喝了个尽，听见她问：“李煊，你和这个夏玮，谁更厉害？”
李煊挑眉。
话问得太模糊，很容易让人想歪，于绘晨尴尬地补充：“我是说，你们谁更怕惹到对方。”
很不友好的问题，关乎到李煊和夏玮的面子，李煊答得坦然：“我也得叫他一声哥，你说呢。”
于绘晨后悔问出口，让李煊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多残忍啊。于绘晨搭着他的肩，以一种哥俩好六六顺的诡异姿势安慰他：“没事的，你名字比他好听啊。是大哥又怎么样，做大哥要叫夏玮，咱不做了。”
于绘晨喃喃自语：“吓萎……那太不吉利了。”
李煊哑然失笑，附在她耳边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另一边哄闹的声音还没停，风娇慵地坐在夏玮的腿上，柔声唱着副歌段落，夏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李煊灼热的气息蹭着于绘晨，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于绘晨涨红了脸，接不上话来，顿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李煊！你……我，我们不是演戏吗？你别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