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几天，李煊一直在处理残局，没有联系过于绘晨。
于绘晨谨记他的话，每天带着手机。
宋知礼那天晚上找于绘晨聊了聊，倒不是去劝说她，在某些方面，她们很相似。坚定自己的路，不干扰他人的选择。
已是暮春，离夏季仅仅一步之遥。天气愈发炎热，薄云遮不住晴日，风携着明媚将窗台照亮，把湿衣服烘暖，夏花初放，绿叶油亮，于绘晨也总算迎来平稳的时光。
这日去吃饭的路上，徐辉照例骚扰宋知礼，于绘晨识趣地和他们岔开走。十六中有近半的学生不常在食堂吃饭，另一半冲着它的便宜好吃成了固定食客，像于绘晨这样伙食全免的学生，不吃就是亏本。
他们是从教学楼的左侧楼梯下来，走食堂侧门最近，穿过一个绿荫小道，尽头就是门。
小道两边栽满了各个品种的树，于绘晨走在后面，被几棵树上的花吸引。花是橙红色的，半开的形状似灯笼，开全的如同红辣椒。地上落着不少，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星星点点，犹如一幅油画..
于绘晨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看得出神。
“喂——”
一个响亮的女声把于绘晨带回现实世界，她回头，那人来势汹汹，并不友善。
“就是你吧。”女生上来就朝着于绘晨的肩膀向后推，“我见你好几次了。”
于绘晨借着树干稳住，冷声道：“我认识你吗？”
“你配认识我？”话音刚落女生要抬手上前，目标是于绘晨的马尾。
操。
于绘晨暗骂，这群女的没一个正常人。
她敏捷地躲过，轻蔑一笑，如果是1V1的话，于绘晨不会认输。
女生没得逞，惊讶地看着于绘晨，竖起食指指着于绘晨的脸，口中威胁道：“就你这样，还他吗敢勾引李煊？你配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于绘晨白眼翻到天上去。
“你！”女生被激怒，张着尖利的指甲冲了上来。
忽见远处的一道目光，女生顿时卸了力气，变得慌张，她自知犯了李煊的大忌，李煊最讨厌私下无故滋事。
“煊哥——”女生恶人先告状，“这女的你应该脸熟吧，她……”
于绘晨听到她的话也回头，李煊口型说了个字，她没看清，女生倒是跑了。
于绘晨感到没劲，她好不容易想为自己出口恶气。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刚刚被那女生扯得领口大开。
于绘晨侧着站，李煊的角度刚好看到了个小点东西一闪而过，与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
像要印证什么，他大步走近于绘晨，端详她的脸。
“干嘛？”于绘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李煊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领，把于绘晨刚刚扣上的纽扣解开了。
“李煊？”于绘晨抓住他的手腕，但力气敌不过他。
李煊解了第二颗。
“你发什么疯！”于绘晨看不懂他，再开一颗，她的内衣估计都要露出边了。
李煊目光灼灼，点燃了于绘晨的脸，于绘晨耳根都在泛红。
“不是说喜欢我吗？”
他微微弯腰，身体前倾，手放在她的第三颗纽扣上，声音低沉喑哑，让于绘晨无法动弹。
第三颗开了，李煊拽着她的衣服往左一拉，校服变成了露肩装，于绘晨白嫩的肌肤曝于阳光下，肩带是粉红色的，犹如桃花撞奶。李煊的关注点不在这，而在那颗靠左锁骨处的小黑痣上。
他哼笑一声，替她拢上衣服，一颗一颗扣了回去。
于绘晨深觉自己看不清这位爷，李煊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传闻中他女友不断，于绘晨始终认为是个假象，他对孟宣雅，对自己，或是别的什么异性，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亲近的欲望。
那他刚才这出又是在干什么？
“你不是对好学生不感兴趣？”于绘晨抬眸看他，他的脸上是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哦，我还没试过好学生，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李煊接得太从容，又一字一句地说：“何况你名字很好听，你说是不是，于，绘，晨。”
于绘晨僵住。
她不知道李煊刚才发现了什么，怎么发现的，从他这句话中于绘晨恍然发觉，自己貌似掉马了。
她还在思考怎么应对，便听到李煊不紧不慢地说：“这么会演，不如演我的女朋友。”
“……为什么？”于绘晨迟疑地问。
李煊答：“这周末，我需要一个女伴，你挺合适。”
于绘晨不敢不点头。
“时间地点我发你手机上。”李煊抚了下于绘晨领口的褶皱，语气暧昧：“记得穿那件。”
果然。
于绘晨：“……”
一番耽搁，食堂人已经寥寥无几，于绘晨随便选了点菜，没滋没味地吃了起来。
这不就是她的终极目标吗？
为什么她总有心虚和不安。
于绘晨在胡思乱想中吃完，拿出手机，有李煊发来的消息，
他们互相加了微信，不过从来没聊过天。
X：周日下午五点，吉海园666房，到了给我打电话。
又是吉海园……
于绘晨再去几次，怕是会有阴影。
她打字：好。
李煊没回了。
周六晚，于绘晨上完课便出校了。
她先去了霜姐那，淘了一套化妆品，口红和眼影往暗黑系的选。
霜姐“哟哟”几句，拿出另外几个色号，说道：“这种才适合你。”
于绘晨想了想，都买了。
她问：“霜姐，这里附近有没有靠谱点的理发店啊？”
霜姐在给她拿打包袋，回道：“怎么，想剪头发啦？那你是问对人了。”
于绘晨付了钱，接过一袋子东西。
霜姐很是高兴地说：“姐以前没开这店的时候干过理发。”
“姐……你不会是要给我剪头发吧。”
霜姐笑成一朵花，“我都多少年没干了，但我那师傅还在剪，我带你去找他。”
于绘晨乖巧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霜姐人很爽快，掏出钥匙锁了门，拉着于绘晨往街口去，“姐把你当亲妹妹呢，这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客人，走走走。”
“谢谢霜姐。”
霜姐带着于绘晨拐了两条街，进了一家名叫“丝丝发艺工作室”的店。店不大，有几个客人坐在沙发上，还有两个在吹头。
店内虽然有一地的头发，却并不感觉脏乱。镜子干净透亮，四角摆着绿植，还有阵阵洗发水的清香，别有一种格调。
“哟，啊霜，今天怎么来我这了。”一个拿吹风机的男人说道。
霜姐笑着回答：“带我妹来剪头呢，你今儿生意不错啊。”
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留着短短的头发，没有像别的理发师一样做着夸张的发型，脸比较瘦长，胡子刮得很干净。
于绘晨摸不准自己该怎么称呼，叫哥吧，显得她好油腻，叫叔吧，又怕把人喊老。
好在霜姐帮她了：“哎，绘晨，这就是姐的师傅，你叫他窄哥就行了。”
“窄哥好。”于绘晨礼貌问好。
“你好你好。”窄哥很亲切地和于绘晨打招呼，然后抱怨霜姐说：“唉，这么多年了，不能因为我脸窄了点，就被叫一辈子窄哥吧。”
霜姐哈哈大笑，“那你也好歹也从啊窄混到了窄哥。”
窄哥认了，说：“你们先坐会，等几分钟马上好。”
“好。”
霜姐和于绘晨坐在了沙发上，她说起了当年的事情，提到了这个店名，“本来是要叫‘啊窄发艺工作室’，我死活不同意。这什么破名啊，人一听谁还想进来。”
“那怎么叫丝丝了？”
“丝丝是我们喂的一条流浪狗。”霜姐说到这笑起来，对着窄哥说：“狗的名字都比你的好听。”
窄哥：“……”
等了几分钟，于绘晨让霜姐先回去，自己在这里就行。
霜姐没客气，走前还说让窄哥一定好好剪。
窄哥给客人吹完头，客人很满意，对着镜子臭美了好一会儿。
“来。”窄哥招呼于绘晨去洗头。
于绘晨取了皮筋套在手腕上，躺在了洗头的地方。
窄哥问她：“你想要剪个什么样的。”
于绘晨望着天花板道：“就，剪短一点。”
“多短？”
“大概，扎不起来的那种长度。”
“行嘞，包在哥身上。”
洗完头后，窄哥开始了他的创作。
于绘晨明显感受到后脑勺变轻了，头发咔咔被剪掉，她盯着镜中人，问窄哥：“我剪短发是不是有点丑啊。”
窄哥认为这句话是在质疑他的理发水平，反驳道：“相信我，等会儿吹干肯定好看。哥给你剪稍长了一点，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学校肯定不让披发吧。”
于绘晨说：“好。”
过了三十分钟，于绘晨的新发型出炉了。
“怎么样？”窄哥问。
于绘晨欣赏了下，吹干后头发蓬松了不少，窄哥给她剪了个八字刘海修饰脸型，显得更加活泼可爱。
“好看。”于绘晨夸他的手艺，她转身去付钱，窄哥不让。
“我要敢收你的钱，你霜姐晚上肯定来砸了我的店。”
于绘晨拗不过他，道谢说：“谢谢窄哥，我回去多向同学推荐推荐你这家店。”
窄哥笑笑，送了她一瓶试用装护发素。于绘晨怎么也不肯收，窄哥佯装生气，于绘晨只好收下，再次道谢。
出了丝丝发艺工作室，于绘晨从玻璃门往里看，窄哥还在继续忙碌，她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不自觉微笑起来，感到人生豁然开朗，心里面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