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可是神医,我们哪敢生你的气啊。”林绛河调侃道,苏望舒忍不住羞红了脸。
“虽然是下策,但也挺有效果的不是嘛……”
苏望舒自知理亏,撇过头不再看林绛河,却见人群被分成两拨,
三名捕快走进众人围成的圈内,看向身形高大的男人:“是你报的官?”
“大人,是我找人报的官。”羲和出声解释,“那位兄台是路过拔刀相助的。”
“嗯,既然如此,你们都跟着到衙门里来,把事情说清楚。”
领头的那人吩咐完,看了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把他绑起来,带走。”
林鹤宇被托付给村民,苏望舒他们三个和高大的男子跟到了衙门里,做完笔录就被放走了,说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同时被叮嘱过这几日还可能传唤他们过去。
出了衙门,苏望舒才来得及向男人道谢。
“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苏望舒行礼道谢,男人只是点点头,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公子若有需要,尽管来村东头找我便是,一个铜板的诊费也不收。”
似是觉得这话有些歧义,苏望舒连忙补充:“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
苏望舒说完,空气仿佛沉寂半晌,那人才再次开口。
“在下,的确有一请求,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这人也是来看病的?苏望舒打量了男人几眼,身材魁梧结实,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子。
“在下有一长辈,也得了口不能言的怪病。”
“还请姑娘准许在下从旁观摩,好为家中分忧。”
“这有何难。”苏望舒惊讶又惊喜,没想到得了这病的病人还挺多,难道又是被奇毒所害?
“公子可带长辈过来一同诊治,自然也是不收费的,只是林爷爷他也才治了五日,虽说有些效果,但后续还不好说,所以……”
“长辈深居简出,且路途遥远,还是不麻烦他老人家过来了。”
男人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只会看姑娘治疗这一种病,其他的绝不偷师。”
“哪有什么偷不偷师的,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而已。”苏望舒笑道。
“如此便说好了,公子你明日正卯时分到村口等我,同我一起到林爷爷家为他诊治。”
“多谢姑娘。”男人也不扭捏,立刻行礼答应,再互通姓名后,四人在衙门前分开。
陈七,这名字起得有些敷衍,难道他是家里的第七个孩子?
苏望舒心里这般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撞上陈七的目光。
陈七微微点头,挪开视线,渐渐走远。
倒是苏望舒在原地留了片刻,心里纳闷:他刚刚,好像是在看绛河?
等到羲和出声提醒,苏望舒才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留下再次回头,望向他们的陈七。
-
苏望舒三人没有回到集市上,而是直接回了村里。
今日是集市的最后一天,刚刚已经害得明杏堂前车马难行,此时再去,怕是来围观聊天的能堵了明杏堂的门,让那些来看诊的病人们无处可去。
“绛河,林爷爷真的不会怪罪我吧?虽然我的确只学了个皮毛,也是第一次诊治病人……”
回村的路上,苏望舒念念有词,而且越念越心虚。
林绛河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正想劝慰一番时,羲和却先她一步开口。
“我才是你第一个病人。”
没听出羲和语气中的哀怨,苏望舒捂嘴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头,你怎么还要抢。”
“好了,我不怨你,爷爷也不会怨你的。”林绛河亲热地挽上苏望舒的胳膊,“爷爷这么多年了,终于能说话,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苏望舒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挂上笑容:“我本来还在担心,日后该怎么继续给林爷爷医治呢。”
“现在虽然被拆穿了身份,但林爷爷的病有了起色,我也能光明正大地治病了。”
苏望舒正在感叹此事跌宕起伏,林绛河突然正色道:“望舒,真的谢谢你。”
“这有什么,朋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苏望舒回答,见林绛河一脸严肃,她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哪知林绛河竟然朝她行了个大礼。
“这可使不得!我们是平辈啊!”苏望舒连忙想扶起林绛河,哪知林绛河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大得很,硬是做全了礼数才被苏望舒扶起。
“我林绛河虽只是小小女子,既无往日记忆,更不知父母何在,但只要望舒你有所需要,我定会上刀山下火海。”
林绛河眼神坚定的说出这些话,苏望舒呆滞半晌后,郑重接受了林绛河的好意。
不过在路上,她仍是忍不住调侃了林绛河一番。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哪敢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呀,林爷爷不得拿砍柴刀把我劈成几瓣。”
“说不准还要那你当柴烧呢,哼哼。”林绛河虚张声势完,三人便来到了林家院门前。
只是看着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林家,三人一时有些不敢认了。
“怎么这么多人?”
林绛河心惊,林家门口不大,围成这样门口估计也才二十来人,但是面前的情况,不免得让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汪,汪汪,呜汪。”
此时几声犬吠响起,一只黄狗从人群中钻出,见到林绛河便扑了上来。
“乖,乖。”林绛河连忙抚摸狗头,众人听见声音都回头,终于看见了林家的另一位主人被他们拦在外面,连忙招呼。
“小林姑娘快来,听说林老爷子能说话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嗯,谢谢婶婶伯伯们,我爷爷的确是能说话了,只是还不成句子,还得再好好休养。”
林绛河流利地应对完眼前这位婶子,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乌婶你们怎么都在这,集市难道已经关了?”
“没关没关,这不是快晌午了想着歇息片刻,路过你家门口看到来了好些人,所以来凑个热闹嘛,这才听说了这档子喜事。”
“谢谢婶子关心,我先进去看看爷爷,晚些到您的摊子上去,您可一定要赏脸。”
“哎呦,那我就等着小林你了,你快进去吧,我瞅着似乎是好事。”
听到乌婶这样说,林绛河心中的大石落下几分,她向乌婶道完谢,便拉着和各位村民打招呼的苏望舒与羲和,进了屋内。
“师父,你怎么在这?”
直奔林鹤宇的林绛河没看到别人,倒是苏望舒惊讶出声。
随后她看到了屋里,十几位衣着或朴素或奢侈,但都绕着淡淡药草香的陌生人。
“这不是听说林老爷子的病大好,所以我们都来看看。”
燕双刀笑着说道,苏望舒立刻弄懂了诸位的来意,连忙躬身行礼,嘴上谦虚道:“只是有所成效,算不得大好。”
“能治出效果就不错了,你看看这里十几位,哪个有法子治得了这个病。”
燕双刀抚着胡须得意洋洋,一个小个子老头忍不住呛声
“燕老头,你别收了个好徒弟就洋洋得意,都不是你教出来的,人家本身就是个好苗子。”
“起码我眼光高,起码我有这么个徒弟。”
燕双刀乐呵呵地反驳,却有力得很,小个子老头自知比不过,毕竟他收了三个徒弟,至今只有一个敢独自出诊,其他的两人学了几年,他也不敢放他们出去,生怕出什么乱子。
“好了,我们在此不是为争个高下的。”
一位鹤发老者出来打圆场,看向苏望舒说道:“老朽姓孙,擅长疑难杂症,但这林鹤宇之病,尝试数次均不得其法,不知小友是如何化解的。”
“晚辈可担不起这一称呼,不过这治病之法,倒可说上一上。”
苏望舒讲述了自己通过《疑难问》得知大致方向,之后哄骗林鹤宇前来问诊,并用药方与针灸双管齐下,缓解病症的经过。
“此书难求,此心意更难求。”
孙大夫听完后感叹一句,抚了抚白胡须,其他人也均默默点头。
先不说这《疑难问》一书他们未曾听过,想来是哪位民间游医的著作,若是有巧合能碰上,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出其中短短两页与此有关的病症。
更难得的是,苏望舒为了治病,愿意冒险,哄骗林鹤宇前来求医。
若是他们这些大夫,要是性情恶劣一些的,说不准要说上一句“爱治不治”,必不可能到苏望舒这种地步。
“燕老头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那个个子小的老头嘟囔了一句,算是为此事画下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