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赶到何家别墅的时候已是深夜。

滨海别墅区几乎没有一户人家熄灯休息，只有处在风暴中心的何家别墅漆黑一片。

夏萤在门口给季寒打电话，何老太从二楼打开窗冲她招手。

何老太自己在家，家里没点一盏灯，她的房间亮着昏黄的壁灯。

“萤萤，你这一天辛苦了。”何老太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满脸慈祥。

“姥姥，对不起，没能把孩子们带回来。”何老太越是和蔼，夏萤心里便越是愧疚。

何老太摆摆手，不知是看开了还是真的不在乎：“不用道歉，孩子们终归是要历些劫难才能长大成人的。”

夏萤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

“萤萤，季寒应该已经跟你提过周坤海了吧，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这些孙辈都被他们的父母惯坏了，一个个平时作恶多端，没想到最后竟然报应到他们自己的小孩身上了。”何老太一脸疲惫，语气中却还带着丝丝愤怒。

夏萤隐约记得季寒同她提过，何老太是青琴市最早的一批女企业家，她先后同两任丈夫生育了五个子女，一边办公司一边教养孩子。

何老太教子有方，她的五个子女都是各领域的佼佼者。

不过何老太并没有参与到孙辈们的成长全过程中，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孙辈们由于受到父母溺爱而失去了她所看重的温良品格。

她很遗憾。

夏萤握住何老太的手：“季寒在电话里说，您看到视频里那个摸女人胸的小男孩就是周坤海，后面还发生了别的事？”

何老太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声音也低了下去。

十三年前，季寒的四姨江榆带着两个儿子周坤海和周坤辰去游泳馆玩。

那年周坤海刚小学毕业，个子不搞，其貌不扬，但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老实孩子，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弟弟周坤辰比起来，周坤海非常让父母省心。

那个时候青琴市只有一家公共泳池，去玩的人基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偶尔也有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家长会下水同孩子们一起玩闹。

由于去泳池玩水的孩子们基本都是周边几个学校的，即便互不认识也都算是脸熟，因此几乎从未发生过什么与性骚扰有关的事。

更何况十几年前的社会情况，即便真的有骚扰事件，受害者基本都会息事宁人，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

“都以为周坤海老实，其实他跟他那个爹一样，都是流氓坯子。季寒刚读大学那会儿我身体不太好，就请了一个住家护工照顾我。那护工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当时周坤海要在附近学校参加一个什么比赛，为了来回方便就住在了别墅。”

何老太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语气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有天晚上我发烧早早睡下，半夜护工进来给我量体温，我虽然烧的糊涂，但是分明能听到她在悄悄哭，但我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说。第二天我假装还发烧，吃过晚饭就回了房，但实际上我是从阳台翻到隔壁房间出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何老太忽然提问，而夏萤还停留在何老太一把年纪竟然能做出装病翻阳台这种壮举带来的震撼中。

夏萤茫然地摇摇头，忍不住想象面前这老太太风华正茂那些年是如何在商界大杀四方的。

“我从隔壁房间偷偷往楼下看，看到护工在厨房里熬药膳，周坤海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虽然有花盆挡着，但是我分明看到周坤海脱了裤子，手放在自己裆前做那种龌龊事。”

何老太说出这话时平静到夏萤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没听错。

何老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丝毫都没有因为周坤辰是自己的亲外孙而有所避讳。

“我当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第二天我去找护工问，但那小姑娘也是怕羞，死活都不肯说出实情。最后没办法，我给她拿了一笔钱让她回去继续读书。至于周坤海，直到他结婚成家有孩子那天，我才准他进别墅的大门。”

何老太说这话时语气越发冷淡，夏萤被老太太的气势镇住，心中只有敬佩。

“扯远了，当时泳池的事发生在更久之前。”何老太眼睛看向窗外，看向遥远处黑暗的海天交界线，继续讲述起了当年的故事。

一开始周坤海只敢假借玩游戏打水仗的名头对同龄甚至更小的女孩动手动脚，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些女孩大多处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根本意识不到那种触摸带着恶意。

周坤海需要的刺激感来自于受害者的慌乱无措。

当然，周坤海放弃从那些更年幼的女孩身上寻求快感的主要原因，是她们尚未发育，没有“手感”。

很快，周坤海就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带着小侄女来泳池玩耍的安岚。

安岚那时二十岁，是青琴大学中文系的大二学生。

面容姣好，身姿曼妙。

她的美丽就是原罪。

周坤海佯装打水仗，悄悄靠近完全不知情的安岚。

安岚被周坤海骚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带着小侄女离开了泳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安岚心里很委屈，但小侄女在更衣室哭闹着要回泳池玩，禁不住小侄女再三央求的安岚只好带着小侄女回到泳池。

但这次她坐在岸边凳子上，看着小侄女在池子里扑腾。

或许是看到安岚离开后并没有发生别的事，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周坤海彻底放下心来。

他在等待机会。

等待一个继续作恶的机会。

很快，他们的母亲江榆准备带两个孩子回家，催促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

可能是怕衣服丢，江榆将两兄弟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放在了女更衣室。

因为更衣室人少且有隔间，江榆丝毫没觉得带着两兄弟去女更衣室换衣服有什么不妥。

他们母子三人进来时，安岚刚给小侄女换完衣服，正在隔间给自己换衣服。

周坤海早就看到安岚进了女更衣室，于是故意和彼时只有八九岁的周坤辰打闹，然后顺势将自己的玉坠抛进安岚的隔间。

隔间没有门，只有一个露出人小腿的粗布帘子。

玉坠被丢进隔间，安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周坤海大叫着“我的玉”，不管不顾地从帘子底下钻进隔间，正好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