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亲妈都不知道赵自由在哪儿,事情一下子变得更棘手了。
不过说起来,邱夜爆出这条线索,是不是想要警方为他和生母赵淑华连线?
正想着,邱夜的直播连线就发了过来。
夏萤看了一眼仍然呆愣坐着的赵淑华,走到院子角落接通连线。
不知道什么时候,画面里多了两个盛满水的杯子。
看来他终于打算给孩子们喝点水了。
这说明刚刚夏萤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否则以邱夜那一句话不愿听就要折磨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肯听网友和她的建议。
“怎么样?”每次直播连线时,邱夜都会最平静的语气询问调查情况,仿佛他们在交流的不是案件而是午餐吃什么。
夏萤犹豫了一瞬,迟疑道:“我们可能找到了你母亲。”
邱夜在听到她说“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这个微妙的举动被夏萤尽收眼底。
看来她的猜测是靠谱的。
但邱夜的声音依然低低的:“她在哪儿?”
这次轮到夏萤沉默了。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想如何用赵淑华的地址为孩子们争取最大的利益,如何为这起绑架案争取更多的线索和时间。
“你没查到?”邱夜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玩味,“还是以为我是在和你谈交易,夏警官?”
不妙。
邱夜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但他的沉默足以代表一切。
夏萤赶忙予以否认:“我只是不敢在直播中告诉你她现在的地址,毕竟你也知道那些为了蹭热点的网红有多疯狂。”
邱夜点点头:“后台私信我。”
夏萤能感觉出来邱夜在强装着镇定掩盖自己的急迫,看来赵自由这条路在调查方向上没走偏。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当年二舅妈赵舒华和赵淑华到底有没有抱错孩子。
如果的确抱错了,那就说明失踪的赵自由是二舅胡杨的儿子,现在的医生胡烽是眼前女人赵淑华的女儿赵自由。
但是抱错孩子这件事终究只是夏萤等人脑袋里忽然蹦出来的无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她正思考着这件事,邱夜开口道:“除了地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嗯……”夏萤犹疑着不敢开口,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完全可以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她现在代表警方的立场,没有证据,任何猜测都是狗屁,“有调查的方向了,但是需要证据。”
邱夜冷笑。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将瓶子里的液体倒进面前的一个杯子里,然后端着两个杯子离开镜头,过了片刻又端着水回来,“我把小剂量的LSD倒在其中一杯水中,现在只有我知道哪一杯水里是安全的。”
LSD是成瘾性的致幻剂,他要干什么?
“我之前说要玩点新东西,看来你是没放在心上。”他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道,“20分钟以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说完他直接挂掉了连线。
只留夏萤对着已经关闭的直播间发呆。
20分钟,他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短。
“队长他们已经联系上了护士张媛媛,正在调查当年的情况,等有进展再告诉我们。”景太蓝看夏萤收起手机,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她,“另外,队长说技术那边已经对直播间的评论和弹幕进行了初步的审核,目前的舆论总算是初步控制住了。”
这一点夏萤也发现了,从之前两次连线来看,弹幕不再像之前那么恶臭,这也算是警方隐秘的胜利吧。
只有季寒皱着眉头盯着手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换孩子的事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啊?”季寒有些着急,“许医生说姥姥知道了这件事,现在身体情况很糟糕。”
“要不你先回家陪姥姥吧,有情况了我随时跟你联系。”夏萤走到他身边,摸着他因紧张而有些发凉的手。
夏萤知道,自从季寒的妈妈何希去世后,何老太就是季寒最亲的人。
尽管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季寒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同她告了别。
望着他离开小镇的背影,沉默已久的赵淑华忽然开口道:“自由如果还活着,一定比他更白净些,这个人匪气太重,像我前夫。”
季寒匪气重?
夏萤觉得赵淑华的精神状况的确不太乐观。
季寒有健身的习惯,块头看上去比较大,但由于做老师的缘故,他看上去不仅没有什么匪气,反而十分矜贵。
“自由如果还活着,他现在会做什么工作?”赵淑华似乎在喃喃自语,没等夏萤和景太蓝回答,她自顾自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儿子会不会也是个杀人犯?”
赵淑华的话刺痛了夏萤。
“不会。”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就连景太蓝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赵淑华那张饱含苦难的脸上缓慢地挤出一个笑:“如果要杀人才能活,我情愿自由生下来就死了。”
这番话让夏萤很受触动。
赵淑华情愿自己的儿子赵自由死,也不愿他做坏人。
很难想象说出这句话的赵淑华曾经会因故意杀人而坐牢。
看来在监狱服刑的这些年,她真的反思了很多。
“三十年前你生孩子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夏萤问道。
赵淑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记得那天医院人很多,当时狱警想把我转移到别的医院,但是我马上就要生了,如果转院多半会生在车上。”半晌,赵淑华才开始回忆曾经。
“当时没有人愿意跟我一个病房,是一个官太太在她的单人房里给我加了一张床。
那个官太太人特别好,看狱警那边什么东西都没给我准备,她就把自己备用的待产包给了我。
当时她还开玩笑说,我们两个人用的都是同样的防水垫,给小孩穿一样的婴儿服,到时候可千万别抱错了。
后来我开了宫口被推进产房,官太太没多久也被推进来了,当时给我们接生的医生护士都是同一批。
我比她早个几分钟生下儿子,生完孩子以后我就累晕了,再醒来的时候被狱警转移到了监狱的病房,我再也没机会亲眼见儿子一眼。”
赵淑华平淡地讲述她生产那天的过程,几乎每个环节都有可能抱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