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我们就住在这里。”竹儿将那茅草房的房门推了开,许廷舟抱着清梦将她送了进去,并将她放在了榻上。
清梦虽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被别人送回来的。
她吃力的开了口,并向他答谢道:“多……多谢先生。”
但见她那气若游丝的模样,还有这简陋的房舍,必然是个贫苦之人,此刻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阵怜悯之情。
可这世道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本就是常理。自己怜悯他们,又有谁能怜悯自己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清梦,又扭过了头去:“举手之劳,不足为谢,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他刚欲要转过身离去,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转过了头,留下了一句:“那易满船虽是将军府的少将军,但他并不是什么品行端正之人,此人非但阴险狡诈,且心如蛇蝎。”
“你们以后尽量离他远些,千万别被他招惹上,万一沾染了晦气,可是永远都除不掉的。”
被易满船打压的怒气在他的心中压抑了许久,哪怕是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百姓面前,他也不忘贬损他几句,以泄心中之愤。
说罢,他便转身离了去。
“清梦姐,你怎么样了?”许廷舟离开后,竹儿连忙去探清梦的额头,查看她是否在发热。
可摸到了她的额头后,却发觉她额头的温度平平,并未有发热的迹象,“奇怪,清梦姐,你也没有发热呀,为什么会在街上就晕过去呢?”
“我没事。”清梦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如何,“我没发烧,只不过刚才一时气急,气血上涌,所以才有些昏沉。”
“现在感觉好多了,没事别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见她并没有大碍,竹儿便放了心,“吓死我了,如果要是你真的在街上出了什么意外,我真怕我应付不了。”
她说着,便又庆幸着:“还好遇到了这位先生,幸亏他仗义,肯把你送回来,不然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起刚才那个将她送回的人,清梦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奇异。方才的时候,虽然没有听到他和易满船在交谈些什么,但瞧见他那神色,定然是和易满船之间有着什么过节。
“刚刚把我送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呀?”
竹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看到你昏倒的时候便过来看了你,提出了要主动将你送回来。 ”
清梦点点头,“的确是个好心人,这份情记下了,他日若再有缘相遇,便好好报答他吧。”
易满船离开李记生煎铺子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街上漫步了一阵子。此刻正打算回望易宅,正巧路过了茅草屋这里,依稀听到了屋里有人说话。
他便朝里望了一眼,这一望,正巧了清梦和竹儿。他心一跃,还真是巧,刚刚离开便又遇到了,看来是上天有意安排,让他和她遇见。
于是他便驻足在了那里,听着清梦和竹儿在说什么。
只闻竹儿又对清梦说:“刚刚原本想去买生煎铺子的生煎,可却不想已经被易大将军全部承包了。”
“清梦姐,你的病还没有好,刚刚又因为易少将军差一点昏过去,现在身子正虚弱着,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再去买药了,你万一再病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不如我出去看看再买点别的东西给你吃吧,不吃东西总是不行的。希望吃点东西给你补一补,你的病也能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也能快一点回去,才能不被师父发现异样。”
听着她们的对话,易满船的心不禁颤了一下,不曾想这个清梦,竟然是生了病?
从窗外瞧见她的面色,的确万分憔悴,苍白的脸色中也透着无力。而刚才竹儿的话……莫不是说刚才她骂过自己后,便把自己气的晕过去了?
可当初自己看她那一副傲气凛然的模样,却丝毫没有看出她是生了病。他也骤然间明白,原来她也并不是想要勾引自己,而是因为生了病没有力气,所以才会栽倒在自己怀里的。
他也不过是对她有点兴趣,而又无聊,便想在她身上上寻寻玩乐而已,但他却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倘若知道她是生了病,才他是绝不会那样耍着她的。
当竹儿刚将门打开的时候,他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竹儿见了他,不禁大为惊异:“易少将军,您怎么……”
易满船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清梦,略有几分忧心,“你生了病,怎么不早说呢,还和我逞什么强?早知道你生病了,我又何至于为难你?”
清梦转过了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冷冷的瞥过眼去,还是那般漠然道了一句:“这与你易家大少爷没有关系。”
“唉!”易满船略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带有几分愧疚地开口:“怪我了,原本是想跟你玩玩而已,竟没有看出来你生病,早知道你生病便也不会那样对你。”
他说着又把生煎拿了出来,“我本无和你争抢之意,既然你想吃这生煎,那就留给你好了,你好好养病吧。”
而清梦的眼眸中只有冰冷冷冷,暼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用不着你假好心,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吧!”
易满船已经放缓了语气,但清梦却还是这般冷淡犀利,竹儿担心担心以清梦的这样的态度会触怒到易满船,连忙压低了声音,“清梦姐,易少将军是关心你,你别这样……”
“关心我?”清梦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厌恶,“他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无耻找个借口来弥补罢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对易满船道:“易少将军,我本是一个平民小女子,实在担不起您这施舍,也用不着您这样的施舍。”
“请您把您的东西拿走,离开我这地方,小女子便感激不尽了。”
“这……”但见她脸色那样差,又住在这样破旧的茅草屋里,易满船本想留下关心一下她,可谁知她这一字一句就竟是这样的犀利,必然是下定决心,不会接纳自己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便再自讨没趣,于是便将那生煎包放在了桌子上,只道了一句:“你要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生煎给你留下来慢慢吃,好好养病吧!”
他说罢,便转过身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