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不要走,你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清梦一个人,你怎么忍心?”清梦就这样,抱着娘亲的尸体,在那寒冷的桥头,哭到撕心裂肺,哭到天昏地暗。
可娘亲已然永远的闭上了双眼,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了。
“……十二岁的那一年,娘亲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劳累成疾,便在桥头骇然离世,从此之后,我就没有了任何的亲人。”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师父,我向师父求助,师父才答应帮我安葬娘亲,把娘亲安葬好之后,师父又把我收到了陆家班。”
“师父教我学戏曲,并和他一块儿出去演出,有了陆家班班这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才有一条活路。”
“在陆家班的日子,一呆就是八年,不论现如今的日子如何艰难,我始终记得娘亲临终前对我的叮嘱。以后没有人能够护着我了,我必须学会坚强,也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将从前那些充满伤痛的回忆诉说了出来,言及伤情之处,清梦不禁红了眼眶,眼角也有了浅浅的雾水。
竹儿听完她的叙述,感叹不已:“清梦姐,我原以为你的性子清冷是天生不喜欢与人接近,原来你竟然也有这样的经历啊!”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清梦只是轻轻试了试眼角,将那份悲伤压抑回了心底,脸上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模样。
她停顿了一下,又抚摸着手上的玉佩,脸上带有几分深刻:“我也不知道娘亲临终前为何会和我说那样一番话,让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哥哥。”
“可既然是娘亲的临终所托,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做到的,这样才能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提到过他,但却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不过现如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应该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模样,样貌也不似从前,就算我遇到他,也未必能够认得出他了。”
竹儿又说道:“清梦姐,你可以凭借你这块玉佩去找他呀,既然你的娘亲说他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你把这块玉佩拿出来,应该可以找到他的吧。”
“不会有那么容易的。”清梦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整个菱州那么大,若想找到一个人,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单凭一块玉佩,又怎么能够找到他呢。”
“而且我现在这样的身份,被困在了这个戏班子里,根本没有能力去寻找他。倘若这块玉佩拿出来,也会让别人发现。怕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会起了贼心,我不能让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信物丢失了。”
竹儿想了想,觉得也的确如此,便点了点头:“说的倒也是,若是让琳琅他们看到的话,恐怕也会对你这块玉佩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还是不要冒那样的险了。”
“可是清梦姐,难道你现在不打算寻找那个年幼的时候遇到的小哥哥了吗?”
清梦沉默了片刻,眸中的光轻轻的动了一下,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望着手中的玉佩,凝声而道:“我一直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寻找他,可毕竟以我现在这般处境,是没有能力寻找得到他的,能不能找到他,就只能看天意了。”
“诶,清梦姐。”竹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又向清梦问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说那个小哥哥对你那样好,又和你说想和你做朋友,但是因为你的嫡母,所以你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你和她分别的时候很想念他,他应该也一样很想念你吧。而且这么多年一直记得他,他这么多年是不是也一样对你很难忘呢?”
“你没有能力去寻找他,或许他有能力寻找你啊,会不会他现在也在寻找你,但是没有找到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说不定就有相见的可能呢。”
“不会的。”清梦只是摇了摇头,眼中仍然淡然无波:“他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当时留下的名字,只是我在云家族谱上的名字云婉瑶,他就算是寻找,寻找的也是这个名字的主人。”
“而云婉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有清梦。就算他把整个菱州翻过来,也不会找到我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望向了天花板,眼中的流光轻轻的漾了一下,似乎融入了千万般的情绪:“想这么多做什么,也许这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一直记着他,但他未必能够一直记着我,也许于他而言,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我一直记着他,一是因为娘亲临终前的叮嘱,二是因为除了娘亲外,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可在他的生命里,我一定不会是最特别的存在。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忘记过,有我这个人了吧。”
“这人世间的聚散离合本就如此,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连身份和姓名都无从知晓,或许现在连相貌都已经改变了,又到哪里能够寻得到?”
“这一切就随缘吧,倘若我和他有缘分的话,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能够重逢,倘若无缘,那也不必强求。”
她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眉心轻轻地动了一下,想起昏迷中那些半梦半醒时的感觉,到了现在,还有些惊心动魄。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有些不可置信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发烧昏迷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那个幼年时候遇到的小哥哥回来了。”
“而且就是他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片刻不离的守在我身旁,照顾着我的。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温度,还有他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道。”
“我仿佛还听到了他唱着幼年时候母亲给我唱的歌谣,那感觉是那样真切。在我的神智还没有恢复如常的时候,朦朦胧胧之间,我也似乎看到了他的样子。”
“可是我记不清他的相貌是什么样子的了,只依稀记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身材很健硕高大,其余的,我就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