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栖云鸣思院都有这样的欢迎仪式,哪怕是入学考试没有通过的考生,也不后悔观看一场,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让人感叹不枉来此一遭。
温南之和陈北风走进书院的中心,远远的遥望到一群人影,想必这便是盛大的欢迎仪式了。
若是能站起来,他一定会冲到最前面去看,可惜啊,因为这残缺的腿,他早早的便失去了走路的资格,怎么能不遗憾?
正值青春年少时,谁又不想恣意的奔洒呢?陈北风看着那一个个欢呼的少年,将这些人想象成自己,仿若自己也似他们一般。
这个时候,一道琴声响起,那琴声穿过喧闹的人群,像平静的海波,晃晃荡荡,温南之和陈北风只觉得此琴声极其动听,平和而又让人宁静,赶路的疲惫感也渐渐消褪,原本喧闹的嘈杂声也渐渐地安静了起来,两人皆觉得,这琴声简直是治愈烦恼的良药。
远远瞧去,温南之看到,是个穿着学院服的女子,那女子肌肤胜雪,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便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仙女,高雅而又有些许清冷,可那发饰一卷,却又少了一分清冷的气息,多了分亲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的玉指修长又灵巧,双指撩拨着琴弦,一抚一弹之间,像是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
“好琴呐!不愧是器乐榜排名第四的雀骨琴!”温南之看到人群中,有人拍手叫好,此人手里握着一把长箫,那人望向弹琴的姑娘, “今日真是有幸,可以见到好器乐,还可以听到如此美妙的琴声,见到好看的姑娘。”
“这人是谁?”温南之问陈北风。
“看来温将军只在武术上颇有造诣,对这江湖事倒不甚了解。”陈北风打趣道,温南之会选择向陈北风提问,是因为她知道,陈北风虽然行动不便,但却能够通晓各地消息,皇子嘛,总归是有点势力遍布在外的。
难以想象,若是陈北风的身体没有疾病,他又会怎样的令人惊艳呢?
“此人是江南百汇阁的谢淮书,谢淮书身为百汇阁的继承人,本应该负责收集江湖各处的信息,可他偏偏只对音律感兴趣,有好听声音出现的地方,他必然也会出现。”陈北风向温南之解释道。
青衣飘然蓦回首,谢淮书整个人看起来颇具有儒雅的书生气息,活脱脱似一个偏偏少年郎,手里的箫被他握起,白净的手指在萧孔上流转,那箫声一出,琴声仿若找到了知音,平静的乐曲开始有了起伏。
其乐声宛如天籁,甜而不腻,雅而不俗, “只是,这么好听的声音,居然没有人为给这乐曲作舞,真是可惜啊。”温南之感慨。
很快,天上洒向了零零散散的花瓣,一个女子从高高的阁楼上飞了下来,她身穿一袭浓艳的红裙,衣衫单薄,罗袖飞舞,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轻盈的玉足稍稍一点,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天哪!这不是绣秋楼里的天女花梓落嘛?没想到这花魁竟然也在学院求学!”
那姑娘青丝披落,眼神里透露着一股魅惑,眼神里是说不尽的妖媚之感,温南之望着那双眼睛,只觉得忧伤至极,系着青丝的红色发带也掉落在那姑娘的手中。
那姑娘双手翘起兰花,轻步曼舞似飞燕,回眸一笑百媚生,发带飘扬,那千般舞姿,仿似莲花乍开,又如孔雀展屏,她踏着碎步后退了几步,将那发簪重新别上,衣袂再次飘起,扬起秀腿,转了一个曼妙的身姿,飞龙舞止,衣袖散,这一曲终了,温南之还久久的未回神。
“真是好舞姿啊!”佳人配妙乐,可真是一副良辰美景。
“好!”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众人也不再觉得昏昏欲睡。
有一个一身素雪白衣的男子走上前来,花梓落很快便注意到了,再次取下了头顶的玉魄簪,那簪子在手里一个轻轻的翻转,便飞向了那身白衣少年。
只是那少年闪躲的非常迅速,就在那簪子就要划破少年洁净的脸蛋时,少年却慢慢摇着扇子,一点也不慌张。
温南之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发现那少年瞬间就来到了花梓落的面前。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速度!”温南之感叹,没想到武术之外,也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这是天下第一轻功——凌云步,与温将军你所习武术不同。”陈北风一直寻求治愈腿疾和寒疾的方法,从小便翻阅各类古籍医术,到处探寻信息,因此江湖事知晓甚多。
“此人名孟谦逸,有绝世容颜,世人皆评他,乃谦谦君子,飘逸无双。他是孟家的二儿子,其孟家富可敌国,每一年,王朝的国库里,有至少一半的税都从孟家而出,孟家可以说掌握了这城里许多商贾之家的命脉,孟家只要想,就能让其中一家倾家荡产。”
陈北风替温南之解答疑惑,毕竟,行走江湖,消息不灵通怎么行,况且,温南之还是他的护卫,万一温南之遭遇什么不测,他陈北风要得那《阴阳黑白录》,就更加麻烦了。
“孟家给这儿子提了一门亲事,那姑娘的家世虽比孟家差了一点,但也是极好的,可令孟家家主没有想到的是,孟谦逸竟然拒绝了人家姑娘,反而是对绣秋楼的花魁花梓落一见钟情。”
陈北风气虚道,“孟家家主得知此事后,大怒,说要和孟谦逸断绝父子关系,断了他的银两来源。”
“哦?这孟谦逸倒是有趣,独爱青楼女子,不爱大家闺秀,和你那不要脸的七弟一样!”陈北风听到温南之这话,知道温南之为何生气了,毕竟七弟现在的女人也是位青楼女子。
“孟谦逸尤爱银两,孟家家主以为这样能让他反悔,可是令孟家家主没有想到的是,孟谦逸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大喊,说他此生唯爱花姑娘一人,心中再无她人,然后便离家而去。”
这事,惊动了孟城百姓,哪想到,现如今,竟然有幸可以见到两位当事人,可真是一饱眼福。
“花姑娘,不要那么凶嘛?人家也是会疼的嘛?”更令温南之没想到的是,孟谦逸居然对着花梓落撒娇,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传闻中只爱钱财不爱美人的孟公子嘛?
“松手,不要丢人现眼。”但花梓落对孟谦逸却不敢兴趣,反而是一脸嫌弃,温南之见此,也是笑道,“人家似乎对这富家公子不感兴趣呐~”
这个时候,抚琴的少女也走了过来,只听得孟谦逸道,“听晚姑娘,帮帮我呗,咱家花姑娘不想理我了,奴家要伤心了。”孟谦逸抬起长袖,默默抹泪。
“萧萧听雨声,晚风知我意,可真是个好名字啊。”孟谦逸开始夸赞林听晚,毕竟这可是花梓落的好姐妹,将姐妹拿下了,那讨得花姑娘的欢心便可以更进一步了,“当然了,还是花花在我心中,是最美好的,舞低含羞闭,歌尽桃花扇。”
温南之在心里暗自诽腹道,这个孟谦逸可真会说好听话。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北风听着温南之的话,感觉像是也把他骂了进去,果然温南之这冲动的个性还是没变啊。
这个时候,书院外的鼓声响起,这也意味着欢迎仪式的结束,“诸位考生,请前往兰亭序抽取考题,考题通过者,便正式成为栖云鸣思院的学生。”
这板正的声音在大堂响起,是主考官的声音,那喧闹又拥挤的人群随即便散开,众人皆有秩序地前往兰亭序。
大家虽来自四海各处,但都不约而同地遵守着书院的规则,无他!只因折服于书院的名望和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