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荻花镇不远处有个小村落,村子里有户人家常年积病,但病不至死。一家人去寻医问药,迟迟不能痊愈,最多也就缓解一下疼痛,最重要的是每夜的噩梦常常萦绕着他们。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慢慢习惯。
大儿子对他们说,家里人晚上时常做梦,梦的也都是些生离死别。前几日自己梦见了阿爷上山时摔死了,第二日便陪着他一起,谁知果真如梦里一般碰上了捕兽的陷阱。
木将心觉得这是一种预知梦,随即为他们自己检查一番,却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些妖气。
这些妖气不难去除,但令两人比较在意的是妖气的来源。环顾了屋子以后,发现一处角落的桌子上有一个东西妖气最重。
“荻花?”江别问道。
傅将临点了点头:“没错,是荻花。”
村子里并没有几处地方会长荻花,众人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而这户人家有一个躺在床上的太爷爷,他当时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然后吃力地举起了手拽着傅将临的衣袖说,这是他拿到的。
这位爷爷年轻时,曾经在山上救下了一个人,为报感谢,那人便赠与了他荻花。
起初这荻花摆在家里,让家里和和睦睦的,那几年的收成甚至都要好上些,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某日夜里,爷爷梦见了自己的老伴儿死在了床上,他瞬间惊醒,等到醒来之时去探身边人的鼻息,的确已经断了气。
“这方圆几十里,也就荻花镇的荻花最多了。”破晓清晨的阳光从山边爬出来,照的光圈也亮亮的。傅将临挥手撕下了符纸重新塞了回去,慢慢探出了身子,“此次修行,为的就是惩恶扬善,次番妖族残害平民心神, 这么没道德的事情都做,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正义凛然的姿势和一缕晨光搭在一起还有那么些搭。然而木将心似乎早就习惯他这样子。
木将心挥别了江别,回头跟着傅将临一起走了。
荻花,荻花,荻花。
江别将本子塞了回去,陷入了沉思。
荻花镇在此之前叫什么来着?她在镇里徘徊了许久,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为她解惑。
江别绕着南镇子走了很久,只是在这儿没有目的的打发时间。这时气冲冲来了很多人,江别看着他们绕过自己,走向了身后的店家。
纸扎店。
这店已经很久没开门了,她听胡同口的奶奶们说的,当然一个月前江别来这儿的时候也没开过。
“整个镇子只有这一家纸人店吗?”江别走上去问道。
“哪可是。”走在队伍后面的矮小男人说,“这两边就这一家店会做席子,荻花茎做的!”
将身体裹在席子里可以求得来世有个避风港,没有人知道这习俗是从哪儿来的。但荻花镇的人却始终相信,只要裹上了花茎做的席子,哪怕不能投个荣华富贵的胎,再不济回荻花镇也是好的。
纸人店的老板有这门手艺,但是却从不外传,垄断了两边所有的丧葬费用。换做以前勤勤恳恳地做事,这人也不会骂了。但他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也没有他死的消息。
江别若有所悟。
“有没有可能……他是离开了?”江别试图向他解释,“就是……不在荻花镇,去到其他地方了。”
“不可能!荻花镇的水是仙君亲自起的,除了他没人能出去!”
仙君?江别赶紧追问:“什么仙君?这儿以前来过人吗?水又是什么?”
“喂!”旁边的人用手臂撞了撞那个瘦小的男人。男人激灵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赶紧跟上了队伍,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荻花镇唯一的水,就只有这条无名河了。江别重新回到了桥上,向下看着缓缓流动地河流。
……既然河水是流动着的,便说明它一定与外界联通。江别一拍脑门,来这儿这么久了,竟然都忘了这事儿。她整了整衣服,随后直接从桥上一跃而下,坠入水中。
水是清澈的,从水里往外面看似乎还能看见外面的荻花随风而动,只是稍稍看不真切了些。事实上江别也十分冲动,倘若这次并不能出去反倒是死在了水里,那就也太惨了些。
她还有没做到的事情等着她完成,
江别眼睛微微睁着,朝一侧看去。忽然她又睁大了眼睛,开始扑腾起来,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桥身往下被水覆盖着,中间被挖出了一个口子——里面有尊像。
仙君。江别突然想到了这个。她摒了一口气往上游着,突然感觉水冲荡了一下,随后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你怎么还掉到水里了!”是傅将临和木将心他们。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江别还会一些游泳, “水下有东西。”
一尊人像。
傅将临下水将它打捞了上来 ,三个人看着这尊像,面相端庄,衣饰华丽,手中还有几枝荻花。
“这应该就是仙君了。”江别用袖子自己擦了擦它的脸。
“仙君,什么仙君?”木将心问道。
江别把她在纸人店门前听到的事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期间还提到了纸人店的掌柜消失的事情。
木将心若有所思:“看来镇子上的人果真是有瞒着的事情,或许这也是纸人店掌柜消失的原因
……”
“那这个‘仙君’可有真实姓名,该从何考证?”
江别摇了摇头。
反倒是傅将临突然望向远处的山丘:“我想,那儿应该有你们要找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