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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白初表哥算卦的事情,云映月是在探望完师父后去赴的约。
茶舍藏在清幽宁静的云林深处。
路过时,偶尔能听见流水潺潺,悦耳鸟鸣声。
云映月中途堵车了,是踩点到的。
坐在位置上时,白初和林空暝早已提前到了。
她匆匆一眼,对面是位身材颀长,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士。
“你好,我是云映月。”云映月双手抱拳作拱手礼。
林空暝眼睛不转地瞧着云映月,愣了片刻,“我是林空暝,白初的表哥。”
顷刻间,云映月僵住了。
这厮长得怎么这么像玄真那个狗东西。
在凌云峰修道时,她和玄真同属于天赋极佳的那一批。
但是偏偏,每次比赛玄真都以微弱的优势取胜,她只能屈居第二。
玄真和她属于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外人面前,他是个温润儒雅,举止大方的道士;在云映月看来,这就是个无耻之徒。
什么口口声声说指导她功课,纯纯是借机嘲笑她。
云映月从来不上这种当。
……
总而言之,她跟玄真就是天理难容的死对头。
“映月?”白初一声叫喊让云映月回了神。
云映月不想抬头看到林空暝那张脸,“抱歉,这单生意我接不了。”
“怎么?云小姐对我有意见?”林空暝脸上笑意不减,没有丝毫不愉快。
云映月只能呵呵装傻,“我突然有事,白初算卦钱我会双倍退还给你的。”
“云小姐,我们签了合同的。原则上已经签订的合同,是不可以随意撤销的,擅自违约,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林空暝作为专业的律师,公文包里正好装着合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是违约,罚款一百万。”
合约签订,就有了法律效益。
“我是律师,你即使投诉到法院,我也能让你赔得裤衩子都不剩。”林空暝信誓旦旦开口,全然不顾脑袋快转不过来弯儿的云映月。
“表哥,你快闭嘴吧。”白初羞愧地拿起糕点堵住林空暝的嘴。
似乎林空暝没了前世的记忆,不过跟前世一样难缠。
原来深夜随手签订的合同,居然把她坑得这么惨烈。
是她涉世未深,不懂社会里人心险恶。
像极了某次,玄真骗她缔结灵契,让她被迫干一个月杂活的事情。
这个人绝对和玄真有很深的关系。
“行。我算卦。”云映月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嘴唇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辛苦云小姐了。”林空暝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而开心。
这次算卦,不像前面几个。
“生辰八字”
“癸卯年癸申月癸子”
“你竟然是纯阴之体?”云映月感到很稀奇,因为她是纯阳之体。
“你病发作的时候,是否有浑身疼痛,偶尔还会咯血?”云映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初星星眼泛光,给云映月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我表哥这病该怎么治啊?”白初还是很关心她表哥的。
林空暝扣着桌子,等待云映月的答复,看会不会让自己惊喜。
“没得救,等死。”云映月自告能力不行,很摆烂地靠在椅子上。
林空暝体内十根寒钉嵌在他骨头里,黑煞气息汩汩往外冒。
云映月拿什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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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来回对比云映月与林空暝脸上不愉快的神情。
云映月她作为白初的室友,表看看起来像是傲慢娇气的女孩子,实际不然。每次求助云映月办事,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按时做到。
云映月对于林空暝的奇怪态度,让白初也很诧异。
她这个表哥哪哪都好,身材颀长,容貌俊美,身为律师做事雷厉风行。在业界上出了名的能力强。
云映月该不会在网络上听闻她表哥的‘风流消息’,对他的人品迟疑吧?
“映月,我表哥真的不能再抢救抢救吗?”白初拉着云映月的手臂摇晃,半撒娇地依靠在云映月脖颈处。
云映月一向对撒娇这种手段无法抗拒,只能半推半就地无奈接受,“好啦,容我再想想办法。”
毕竟,眼前的这位林空暝只是面相跟她曾经那位水火不容的死对头相似,躯体内的灵魂完全不是同一个,就轻率地给他下无药可医的结论。
云映月觉得自己行为不武德。
“他的情况太复杂,我要多观察观察他的周边事物,比如工作环境,接触的人,常住地等等。不知道林先生是否愿意?”
云映月轻抿了唇,语气平静。手肘放在桌上,慢悠悠地搅动咖啡。一股甜腻地加了牛奶的咖啡香味向四面八方袭来。
咖啡的甜腻香味若有若无侵占林空暝的嗅觉,让他有种错误的认知,云映月也该是这种味道,苦涩中掺着糖的甜味。
“可以。不过我需要时间准备,律师所积压的秘密案件较多,有些不方便查看。”
林空暝答应地很坦然,完全没有在意之前云映月对他言语的冒犯。
他薄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尾处因浅浅的笑容露出一条很浅的鱼尾纹,毕竟快要三十的年纪和繁忙的工作压力,让他不如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般。
他却独有三十岁成功男士拥有的风度与气质,不会和年资尚浅的小辈轻易发脾气,任人拿捏自己的短处。
所以林空暝像原谅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般原谅了云映月的无理。
云映月搅动咖啡的收听朱,端起温热的咖啡喝了几口,嘴里充斥着咖啡浓郁的气味。她明知道林空暝不是印象中的那个人,却莫名对林空暝的一言一行都感到不爽,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头感到莫名的烦躁不安。
白初一点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言语之外的纷争,反而兴高采烈地握住云映月的手,又牵起林空暝的手,三人手叠在一起宣告合作开始。
维持不到三秒,云映月就率先松开,她实在是忍受不住来自林空暝手心的那份凉意。
高热30度的天气,外面似巨炉,咖啡馆里面空调一直开着也没凉快到哪里去。怎么会有人手那么凉?
他们商议下周带云映月参观恒锦律师所。
走之前,云映月出于人道主义放心不下这位病秧子,掏出前几天折叠的平安福,“平安福我做的,效果还行。”
林空暝笑着不推辞,伸手接过平安福,塞进西装胸口处的口袋里,原本折叠好的手绢被轻飘飘扯出。
平安福是浅红色,并不张扬也不媚俗,在西装口袋里露出一个红色小角,奇怪地给林空暝增加活着得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