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也浪费了，送给你嘛！怪好看的呢！”
杜衡和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惹得三人面面相觑。
“诶，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你咋把人想得那么坏。我就看照片怪好放我这可惜，你这……”
女人最先反应过来，气得直跺脚，手更是抖得不行，声音都又提高了几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误会了您的一番好意。”
杜衡也发现自己误会了对方，连忙道歉。
女人听杜衡一口普通话便没过多计较，一把拉过旁边来不及说话的苏禾，将相片递到她眼前。
“你看，这照片多好看。就是这小伙子……”
女人嫌弃地上下打量一番杜衡，接着说：“长得人模人样挺好看，说话忒不中听。”
苏禾回头看了眼有些郁闷的杜衡，笑着应和着女人的话。
“不过，他应该很喜欢你。看，这照片里他看着你笑得多开心。”
苏禾看回照片，瞬间收了原本有些逗乐的心思。
照片里，她微微仰着头注视着土楼，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而杜衡站在她的身后，双眸含笑，眼中的温柔缱绻几乎要溢出来。
明明这位中年女士才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可镜头仿佛自动捕捉到了她背后的二人，倒真像他们俩才是照片的主角。
“谢谢您，这张照片真的很好看。再次向刚刚误会了您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朋友他不太了解这里的语言习惯，以为您刚刚是要跟我起冲突，抱歉。”
女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容里倒是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原来还没追上，小伙子，加油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很抢手的。”
女人的话让苏禾忍不住发笑，又不好意思过多刺激杜衡，她只好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眼看只剩下他和苏禾两人，杜衡心中的郁闷瞬间挂在脸上，见她依旧笑个不停，只得无奈苦笑。
“说起来，我没想过会再遇到你。”
也没想过你会说喜欢我。
苏禾在心里补充，只是这种会让气氛变冷的话，她不敢说。
“嗯，所以缘分很奇妙。”
杜衡深深地看了苏禾许久，直到她微微侧头表示不适他才开口。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成年，天真、热情，有这不惧一切的大胆。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小姑娘仅仅因为声音就那么相信一个陌生男人呢？”
杜衡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在现实生活里可能是内向的，所以才会和作为网友的我分享你的日常生活和各种照片。后来我发现，我猜错了。照片里的你肆意、张扬、青春；通话里的里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鸟；你分享的小趣事里的你也是外放明媚的。”
回忆起过去，杜衡眼中带笑，顺手揉了揉身旁苏禾的发顶。
“后来你哭着给我打电话，那是我第一次心疼一个女孩，那种声嘶力竭的痛哭让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没想到这种哭泣会成为你黑夜时的常态。明明白天那么阳光的人，竟然也会在半夜悲戚不已。”
杜衡的心突然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呼吸猛地一滞。
“我是真的有想过一直陪着你的。”
苏禾看到杜衡眼中的痛苦，立刻想起当初他说，“别哭了，我会心疼。”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他安慰自己的套话。没想到，他真的在和自己一同心痛。
“当初你在我心里是个小朋友，那时候我已经毕业工作一段时间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对你产生任何旖旎的想法，所以我对你的心疼和关心只到哥哥这个角色为止。可是欲望一旦发芽，我想求的就不止是哥哥了。”
“禾禾呀，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
杜衡最后的一声喟叹就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苏禾的心上，她抬眼认真观察起身边的男人，不知想从中找寻出什么。
苏禾觉得自己的心更乱了，一开始的顾虑不曾解决，反而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别怕，我不是要逼你什么。”
苏禾眼中尽是慌乱与挣扎，杜衡心有不忍，出声安慰道。
“你消失的那两年多，有想过找我吗？”
苏禾想到当初的自己，鼓起勇气将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没有……”
杜衡的声音响起，立刻将苏禾刚升腾起的勇气拽到谷底。
一瞬间，苏禾只想躲进无人的角落。
杜衡抓住苏禾的手，强硬地阻止她逃开。
“那两年，我先后失去了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我几乎每天都奔波于医院、殡仪馆和葬礼现场。我都不知道，原来销掉一个人的户口是那么简单。短短两年，当初厚厚的红本本竟然只剩我一张纸了。”
苏禾不可置信地紧盯着杜衡，男人的手明明那么温暖，她却突然觉得有股寒气从手心传到了心头，冷得她哆嗦了一下。
“到现在我都想不到，命运会如此玩弄我。我就这么成为了自己的户主。”
“抱歉，我不知道……”
苏禾突然没了声音，喉头发紧，像是被什么强行阻止着自己。
她发现，原来语言可以如此苍白无用。
她怨了杜衡两年多，想过无数个可能，却从未想到生活可以如此无情。
一股悲凉充斥着她的胸腔，顶得她浑身难受。他们俩都没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你没有错。怨我也是正常的，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被一个突然消失的渣男骗了感情，你不骂我，反而还理我，都是因为你太善良。”
杜衡感觉到苏禾的情绪变化，忙开玩笑打趣。
“那你回国是因为什么？”
苏禾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关切地问。
“我刚回国没多久，小半年吧。回来处理我父母留下的东西。虽然毕业之后我一直从事着配音工作，运气不错也赚了不少，但我父母的心血我不想糟蹋。”
杜衡深吸一口气，略带小心地瞄了下苏禾。
“那个……这次回国，我就不打算离开了。”
苏禾的眼睛瞬间亮了，眼里的欣喜藏不住地往外跑。她迅速瞅了杜衡一下，在看到杜衡通红的耳朵时，再也控制不住地绽放出笑容。
“我管你走不走！”
苏禾娇嗔地打了杜衡肩膀一下，别开头看向另一侧。
“那你……对我的喜欢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禾对杜衡突如其来的胆怯感到有趣，她用力压住不断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地说：“我再看看吧，等我想好了再给你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