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朝门外看了看：“怎么就你自己，沈家的人没跟着你吗？”
姜瑶死死咬唇，眼眶通红，不吭声。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眼神。”姜敏面上虚了下，不满道：“反正家里面也没人住了，你都去沈家享福了，这老房子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卖了。”
“这是我爸爸的房子，和你没关系。”姜瑶冷漠地说完，一把推开她，冲进屋子里。
房间里此时已经被搬的乱糟糟，那几位工人正往她的卧室走去。
“不许搬了！”姜瑶眼底泛有泪光，上前抵在卧室门口，哽咽道：“这房子我能做主，不卖了，你们赶紧走！”
“又不卖了？”
其中领头工人看她是个小孩儿，懒得问他，转头看向姜敏：“到底搬不搬了？我先说好，不搬运费也不能退啊！”
“搬搬，大哥继续搬。”姜敏面上有些挂不住，上前就要揪开姜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都去享受好生活了，还霸占着这小房子干什么？”
“姑姑，房子不能卖……”
姜瑶低声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卖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这所承载了他们一家三口所有回忆的房子，她不能再失去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念的。”姜敏理所应当，皱起眉头，不耐说道：“赶紧起来，你别忘了，你爸爸没了后，是谁一直在接济你们母女两人，现在你翅膀硬了，飞黄腾达了，忘记我以前怎么对你的了？！”
“姑姑……”姜瑶睁着通红的眼眶，眼里全是泪水。
“别叫我姑姑！”姜敏冷哼：“赶紧让开，别耽误工人干活儿。”
“姑姑。”姜瑶眼泪滑落，哀求般拉扯住她的衣袖：“求求你了，房子不能卖。”
“起开！”姜敏彻底没了耐性，一把将她推开，转身笑脸对工人说道：“你们继续搬，小孩子不懂事。”
那几个工人打量了姜瑶几眼，神色各异，没吭声，推开卧室的门，就要摘掉挂在墙上的一张全家福。
“别动，不许你们动！”姜瑶顾不上擦泪，上前与他们争抢那张全家福，哭喊道：“这是我的家，你们没有权利动！”
她的举动惹怒了姜敏，她扬手猝不及防给了姜瑶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姜瑶被打懵了，嘴角破裂，鲜血流淌而出。
她手中好不容易争夺过来的那张全家福也被姜敏一把抢过，摔碎在地，玻璃框碎了一地。
“人都死了，有意思吗！”
姜敏瞪着眼睛，狠狠骂道：“我告诉你，这房本上写的是我名字，你妈早就把房子给我了，这是我的房子，你有什么资格闹！”
“那是你骗我妈妈的！”姜瑶尖锐地吼道，使劲挣脱开她的钳制，眼里闪烁着恨意：“是你骗我妈妈说小衡想要上这里的初中，为了小衡的学区问题，我妈才同意把房本改成你名字的！”
“你……”姜敏脸色难看至极：“那也是你妈亲口同意的，你别血口喷人，怪就怪你妈蠢，让开！”
“我不让。”姜瑶用力推开她，重新挡在卧室门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你……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姜敏怒火攻心，扬手就要再甩她一巴掌。
姜瑶下意识闭上眼睛，可等了许久，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眼睫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沈望及时抓住姜敏的手腕，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姜敏。
“干、干什么！”
姜敏吓了一大跳，惊惧地喊道。
沈望甩开她，走过去扶住姜瑶，轻柔抚摸着她的脑袋：“没事吧。”
姜瑶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摇了摇头。
沈望盯着地上的全家福碎片，抬头看向姜敏，眸色幽深而凌冽。
感受到少年散发出危险气息，姜敏有些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结巴问道：“你，谁让你闯进别人家里的！”
“这是姜瑶的家。”他淡淡答道。
姜敏恼羞成怒，指着姜瑶道：“要不要我把房门拿出来给你看看？还有小小年纪不学好，还谈起了恋爱，怎么，想让你男朋友把我打一顿？”
“你乱说什么。”
沈望将姜瑶挡在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刚想再说些什么，衣摆就被身后的少女轻轻扯住。
“算了哥哥。”
姜瑶扬起脸，泪珠挂在白皙的脸颊上，小声道：“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要不回来了……”
她不想将沈望也牵累进这件事情中，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胜算。
“姜瑶……”沈望微蹙了下眉心，担忧地看着她：“想把房子留下，还是……”
“算了，不要了。”姜瑶抬手擦拭掉泪水，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看向姜敏，声音平静无波说道：“房子我不要了，但是我卧室里面的东西，我要拿走。”
“随便你。”姜敏烦躁挥挥手：“要什么赶紧去拿，别耽误我时间。”
姜瑶没再说话，低垂下眼眸，转身走进卧室，来到书桌前，她看着摆放在角落的星星罐子，眸光微闪，怔在原地，迟迟不能回神。
沈望看了她一会儿，抿紧薄唇，弯腰将掉落在地的那张全家福从玻璃渣里捡起。
“好了没？我请工人可都是按时间计时的！”姜敏不耐催促了句。
姜瑶回神，拿起放在桌上的星星罐子，快走出卧室时，又不舍回头看了一眼。
这应该是最后一眼了吧……
从今天起，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
来到楼下，寒风吹拂起她垂落在耳侧的碎发，她抬眸望向那辆摆满家具的卡车，其中里面最显眼的就是那架她珍惜无比的钢琴。
沈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黑眸深邃如夜幕，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温声询问：“想带它走？”
姜瑶收回视线点点头，眼底隐约闪有泪花，但倔强地没有再落下，哑声道：“可以吗？”
“能让你高兴就好。”沈望看着她，勾了勾唇。
姜瑶是他遇到过的第二个可怜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