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收起打量的目光，并没有给予韩牧太多的压力，以免让人看出不妥。
他只是怀疑而已。
如果是今天早上施展出驱雾法术的道家修士，那对方的境界应该很高才对。
可是眼前韩牧的年纪看起来太小，看起来不太像。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先生。”
韩牧点点头，对宋鹤卿客气的喊了一句。
同时心底也很意外。
这位山长好歹也是朝廷六品大员，为人处世当真没有半点架子。
想想也是，毕竟书院的大儒都是学富五车，饱读诗书之人，通晓礼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在忌惮相国府的势力，所以不得不如此。
这桩案子表面上是都司接过的案子，实际上却是相国府不好亲自出手，在背后默默干涉。
“宋先生乃是当世大儒，天圣七年，上书一卷《诛妖安民六策》，名燥朝野，有他帮我们，案子必然事半功倍。”
王猛十分客气的说出了宋鹤卿的事迹，显然背地里是做足了功夫。
这让韩牧刮目相看。
看来武夫不都是粗鄙的。
山长一职也不是一般的职位，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官位品级虽然排在中间，但是地位极高，前途极广。
天下大部分的举子进士，基本都出自大周三十六书院，每一位山长都是这些举子进士的老师，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读书人科举，最后自然是要做官的，这背后的资源可没有那么简单。
在前朝，不是没有书院大儒被天子提拔进入朝廷，然后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重臣的。
这些大儒个个身怀海量儒道文气，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朝廷气运，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可儒道在韩牧眼里，始终是圣人一样的存在。
他可没有这么多济世安民的心思，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的道观建起来，再攒钱买一把拉风的飞剑，佛系修行不香吗？
三人打了招呼之后，韩牧和王猛跟着宋鹤卿进了洛川书院的大门，一路观赏书院的美景。
从百花园、夫子庙到洛神灵池、藏书阁，两侧的植被亭亭闪烁，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整个书院内部建造的也很气派，面积很大，有后世那些顶尖大学的模子。
书房之中。
王猛和韩牧终于坐下，身侧有年纪轻轻的书童负责端茶送水。
“书院里的事情，就要拜托二位了，为了这事，人心惶惶，许多学子连认真读书都做不到。”
宋鹤卿叹息道。
韩牧轻抿了一口茶，皱眉道：“一路上我翻看了卷宗，发现这邪祟从四月一案变成了现在一月一案，越来越猖獗，这其中必然充满蹊跷，宋先生，敢问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猛听到这话，神情也是认真起来，他也发现了这个疑点，但是没有丝毫头绪。
宋鹤卿沉吟一声，回忆起来：“要说特别大的事情，也不多，只有两件，第一件是年初新考进了一批弟子，成为书院学子，举办了升学大典，而第二件，则是往年的举子进士回书院游历故地，看望老师。”
韩牧思忖道：“那应该错不了，就是因为两件事，才引起了邪祟的变化，说不定这案子的来源，就在升学大典和昔日功成名就的学子里面。”
王猛一脸好奇插话道：“那应该如何着手调查？”
你问我？
你案子不是你接的吗？
韩牧无语的想道。
为了小钱钱，韩牧还是想了个办法出来，“这妖物欺软怕硬，只敢对付普通学子，对老师和山长却无动于衷，说明必有顾忌，所以得钓一钓鱼，亲自体会一番才行。”
山长宋鹤卿思维很是敏锐，很快就知道韩牧想做什么，试探道：
“道长这是想装作书院学子，作出在书院学习的样子，引出妖物现身？”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捕捉到影子，知道它是何方妖孽。”
“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了？上百条人命，没有人能活到第二日。”王猛目光中闪过担忧道。
韩牧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扮成学子，但不会在晚上冒头，在搞清楚原因之前，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动手。”
说这话的同时，韩牧传音给王猛：“既然吕相发布这桩委托，说明还是想解决这个案子的，但处理的手段需要隐蔽，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没让仙门和斩妖都司的人出手，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摆平这事，所以说，相国府内部肯定有鬼。”
王猛若有所思的点头。
见到两人逐渐达成共识，宋鹤卿开口道：“若是确定下来，那我马上替道长准备入院事宜。”
“好，麻烦山长了。”
韩牧点头。
…
相较于龙京繁华富饶的龙应书院，地位最高的学府国子监，出举子进士人数最多的辅仁书院，都是差了一些，洛川书院在众多的书院里面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在北方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历年也出过状元探花。
书院的数量位于南方较多，北方较少，在数量方面真的不占优势，但这里不失为豪门弟子、达官贵人进学的好去处。
文心学堂。
摆放了第三十张桌案椅子，桌上有经文堆起，学堂里男子女子皆有，七成为男，三成为女。
盛世之下，儒道大兴，朝廷需要更多的读书人治世，所以民间读书成风，加上又不需要灵根和根骨，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万一寒门出贵子，一跃龙门，扶摇直上，那真是改变了世代子孙的命运。
大周律法之中明文规定，朝廷考取功名者，不用服役赋税，每年还能在朝廷领取补助，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保证不会饿死。
此时，年迈的老者教习正站在讲台上，介绍着一位新来的插班生。
“诸位，今天文心学堂来了一位新学子，让我们欢迎韩牧的到来。”
教习第一个鼓掌，很快，全学堂的学子都是哗哗哗的鼓掌，目光好奇地盯着讲台上的剑眉如墨，英俊潇洒的白袍青年。
韩牧作为插班生，进入洛川书院调查暗自，换上了一袭儒衫后，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一股书生的飘逸温润。
他朝着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学子微微颔首，礼貌的点头。
韩牧的年纪明显比在座的学子大不少，加上帅气，这引起不少火热的目光，尤其是那些青葱少女。
众人里，有一位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女子，纤纤玉手捧着一册书卷。
容貌极美，肌肤如雪，锁骨白腻，一头乌发被桃花簪子固定，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精致的鹅蛋脸，眸子秀气灵动，完全是个美人胚子，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她稀奇的盯着韩牧，脸上呈思考状，不经意的嘟起。
这立马引来了一些不友好的目光。
这来自一些男学子，心中眼红韩牧的俊逸长相，害怕自己在学堂的地位不保。
韩牧当然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可他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
自己有任务在身，是不会跟这些小屁孩一般见识的。
教习扫了一眼满员的学堂，对韩牧抱歉道：“韩牧啊，你来的匆忙，新桌椅还未搬进来，要不搬张凳子到前排听课吧。”
“好的，先生。”
韩牧恭敬行了一礼，搬了个小凳子，朝下面走去。
走着走着，发觉周围无形的怨气还不小。
他嘴边笑了笑，看到中间的貌美襦裙少女，想到个好主意。
韩牧转过头，举起手，朝教习示意道：“先生，学生想换座。”
“哦，为何？”
教习望向对方，不解问道。
“学生初来乍到，需要一位成绩优异的学子来跟学习进度，所以想选一个好的位置。”
年迈的教习仔细想了想，说的确实有道理。
落下的功课确实要好好补习补习。
于是应允道：“可以，你想坐哪？”
“我想跟这位女学子一桌。”
“从我进学堂以来，她都一直捧着书，应该很是好学。”
韩牧指着襦裙少女，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男学子都是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