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背着黑色帆布包,拽着行李箱站在一处破旧小区门前,她低头看着纸条上写的地址,跟门口刻的金阳小区这四个字来回对了不下十遍。
她叫陈初一,人如其名,初一生,娘娘命。生来克死自己的母亲,被师傅玄清道长从棺材中发现,带回清云观收为关门弟子。
本想着这辈子都呆在道观中,替人看事儿除鬼,没曾想玄清道长去世。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并且是唯一一个呆在清云观的徒弟自然是承担起了玄清道长的丧事事宜。
玄清道长声名威望,但在他去世后道观也鲜少有人来。无奈下,她只好去投奔在两年前离开道观的二师兄。
听说二师兄刘金运在下山后挣了个盆满钵满,住着高档小区,光伺候他的佣人都好几个,还养了好几个小宠物当娱乐。
想到这里,陈初一不禁咽了口口水,马不停蹄的将行李收拾好,根据纸条上所写,来到C市找刘金运。
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到达了C市,又倒了两趟公交车,来到了刘金运所在的小区。
可这怎么和二师兄所说的不一样?
正好有位大姨遛弯回来,陈初一拦着她反复确认好几次这是纸条上的金阳小区,这才认命的进了楼。
等她抬着笨重行李箱气喘吁吁爬到六楼时,碰见穿着吊带白背心,黑色短裤的光头壮硕大汉被五六只冤魂堵门口。
巧了不是,光头男正是她的二师兄刘金运。
正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气势过胜,阳气够旺,再强大的鬼都会害怕!
等刘金运连吼带吓将这群冤魂弄走后,这才注意到陈初一。沉着脸将她带进屋,并让他明天一早离开C市。陈初一不肯,和他吵了一架,气的刘金运回了房间不理她。
家里还有个小跟班李思雨,被水鬼缠住溺死,小名叫三儿。他的小脸粉雕玉琢,眉目清秀,小巧的唇瓣苍白无血色,宛如一个小瓷娃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如小鹿般清澈澄亮,刚见到她时还露着胆怯。
不过在这小房子里,孤男寡女的总是有些不方便,无奈下她只能凭借网络发达,再各大软件上发布了自己的简介经历。希望能多挣点钱,带刘金运和李思雨租个大点的房子。
活好办事强,价格还亲民。
这是她的贴子标语。
可等了一整天,等来的却是管理员的举报消息。
就在她心灰意冷时,钟叔则亲自上门寻她。
“陈小姐,我家少爷被鬼缠,听闻陈小姐是玄清道长最厉害的弟子,特来请陈小姐救我家少爷一命。”
虽然陈初一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早就波翻浪涌,狂风四起,臆想上了。
叶家啊!可是C市的首富!祖上好几代都从事经商,叶珩还是家中独子,要是抱上他的大腿,别说租大房子住了,就算是在C市买个房子都不成问题啊!
钟叔见陈初一一丝反应没有,他眸光一闪,从胸口内兜里掏出两沓红票票。
“陈小姐,我年纪大了有些不记事儿,这是给您的定金,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陈初一看着那两沓红票票,激动闪着星星眼。但怕有损自己高大形象,故意装作矜持淡定,小手一伸,默默的搭在了红票子上面。
“钟叔客气了,既然你家少爷有难,那我定会将他从鬼窝里救出来,你等我拿好家伙事儿,这就跟你去。”她咧开嘴,笑得极其不值钱。
等陈初一跟随钟叔来到郊区时,天已经黑了。
这里乌云密布,杂草横生,树木茂盛交错,偶有几只蝉的叫声在空旷的周围回响。
她下车看着周围情况,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解。
“钟叔,你家少爷住在这里?”
钟叔脚步一顿,扭头朝陈初一和蔼一笑。
“是的,我家少爷就在别墅里面,陈小姐还是快些脚步,我怕我家少爷出事。”
陈初一眉头微微蹙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指针像是不受控制般,正在疯狂的运转。
她心道不好,脚步顿住。
钟叔见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陈小姐,你怎么停下了?”
陈初一将罗盘塞进包里,眯眼看着前方的别墅,观察起方位。
“钟叔,那边是怎么回事?”陈初一指向西北方向,坍塌了半处的高坡。
钟叔见她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急得额头直冒汗,但一想到他家少爷的安危,还是耐着性子为她解答,
“上个月下了大雨,把那处冲掉了一些。陈小姐,这是怎么了吗?”
“这房子位于正南方,阳气盛,周围树木环绕,可带来健康繁荣。”
钟叔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应道,“对对对。当时那位阴阳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我家少爷阳气弱。总能碰到脏东西,住在这里的话会让他的阳气变得旺盛,那些脏东西也不敢再纠缠他。”
陈初一吐了口气,抬手指向西北位坍塌的高坡,“西北位五行属金,主贵气,寿运。要高大,不能低陷……”
“那低陷得话……”钟叔不禁打了个寒颤,闭嘴没敢往下说。
“那棵槐树什么时候出现的?”
陈初一嗓音略微提高,钟叔顺着她的视线别墅大门看去。一棵还未长大的小槐树正倾斜屹立着。
“这……”钟叔吓得嘴唇不断地哆嗦着,“这我不知道啊!”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槐树阴气重,易招鬼,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再他家少爷门前种了槐树?
现在西北方坍塌了半处,这一方位已经犯煞不可用。门口又多出一棵槐树,已经破了这间房子的阳气,难怪啊……
就在陈初一的脑袋飞速运转,思索时,一阵凄厉的划破寂静的夜空,四周鸣叫的蝉也吓得停止叫嚣。
“完了!完了!少爷!”钟叔吓得双腿直颤,快速的朝别墅跑去。
陈初一也知道自己耽搁的时间有些久,里面的人发生了危险。她俩手提起裙子,身手敏捷迅速,姿势豪迈的跑到别墅。
可别墅大门紧锁,她推搡了半天也没有将大门推开。
“钟叔,你有没有钥匙?”陈初一扭头朝刚跑到门口的钟叔喊道。
“我……我没有啊!”
这下钟叔急得哭着脸,一副要哭的模样,并跟着陈初一一起拍打着别墅的大门。
“少爷,少爷!我是钟叔啊,你听的到我的声音吗?”
但里面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细微的乒乓响动声。
“这样不行的。”她一把将钟叔推开,提着裙摆深呼口气,一脚将大门踹开。
嘭—
大门应声倒地。
这一操作将一旁的钟叔惊得目瞪口呆。
灰尘从门框上飘落下来,别墅内漆黑一片,别说里面的状况了,连周围的摆放物才能勉强看清。
就在陈初一一脚踏进别墅内时,一阵夹杂着淡淡清香的阴风扑面袭过,一团黑影瞬间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她警铃四起,正要掏出包里的家伙事儿时,却被猝不及防的一把抱住。
“救救我……”男人声音嘶哑,双手冰冷的抓住她的双臂,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头一歪晕了过去。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属于男人特有的淡淡清香,不断地吐在她的脖颈和耳垂处,麻麻的,痒痒的。
陈初一呼吸一滞,全身紧绷不敢动,连手指都变得僵硬不能屈伸。活了二十二岁,这还是除了师傅之外,第一次有男人抱她!
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的双手还不停的上下摸着她的胳膊!揉捏着她的肉!要说他现在昏迷着,鬼都不信!
她现在脑袋里正在做思想斗争,对于这个登徒子,她是要他死呢?还是要他死呢?
男人的手顺势向下摸索,手要触碰到她的大腿根时,陈初一的脸蛋登的通红,就在她准备要扬手要给他几个大笔兜时,身后的钟叔突然窜上来,惊呼一声。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钟叔及时将他捞回,抵在自己的怀中,这才让陈初一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打人的冲动。
冷静,冷静,正事儿要紧。
嗤嗤—
前方黑暗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冷笑声,虽处黑暗,但我还是能大概的辨别出她的方位。
“钟叔,有灯的开关吗?”
陈初一迅速的从包中拿出桃木剑,抵在胸前。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敢有一丝松懈。
“有!”
“你打开灯,然后出去,离远点!”
“好!”
钟叔根据陈初一所说的照做,他在鞋架上方的墙面上一阵摸索,将灯打开,而后带着怀中的男人火速退到了门外。
客厅刺眼的灯光瞬间洒下,刚刚适应黑暗的陈初一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半眯着双眼正努力的看着前方。
“陈小姐,小心啊!”身后的钟叔大声提醒。
她这才注意到前方一只披头散发,双瞳泛白,面容枯老的女鬼正伸出尖利的指甲,狰狞的朝她袭来。
陈初一侧身一躲,并将木剑朝女鬼刺去,女鬼下意识地用手抓木剑,就在和木剑贴合的那一刻,发出“滋滋”的声音,并朝上冒着白烟。
女鬼痛呼一声,急忙将手拿开。
适应亮光的陈初一此时将双眼全部睁开,她眸底泛冷,阴沉的瞪着前面的女鬼。
女鬼在喉咙中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声,并又朝她攻击。
陈初一扯开唇角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她拿出一张黄符,双指掐符,厉声道,“通天地行鬼踪,请赐灵符,驱邪灭煞!”